一支高腳杯被輕輕擱置在了吧檯上，身穿大紅色禮服裙的女人坐上椅子，心情頗好地對着服務生道，“勞煩，一杯香檳，謝謝。”
“成了？”秦凌轉頭看向搖晃酒杯的顧清，“那個外國佬怎麼說？”
“八九不離十吧，”顧清將杯子晃了晃，橙黃色的酒液中倒影出了她帶笑的眉眼，“還是要謝謝小琳的消息。”
喬治先生在做出決定後便早已退場，秦凌看着不遠處相談甚歡的吳總和顧德勝，嘴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這次的融資失敗，顧氏不死也會脫層皮。”
“別高興得太早，合同沒簽前都不算塵埃落定。”顧清將秦凌手中的紅酒拿走，默默幫他喊了一杯礦泉水，“我給喬治先生的助理留了你的號碼，秦總監，請隨時做好準備。”
“你！”秦凌驚訝地轉頭看向顧清，一臉在看白眼狼的表情，“過分了啊，這段時間這麼忙，我今晚才約了和小琳視頻。”
“別忘了所有資料都是我準備的，有福同享，”顧清抿了一口香檳，對着他舉杯，展顏一笑：“記得幫我向小琳問個好。”
“老奸巨猾。”秦凌語氣無奈，將杯子一下一下地輕磕在桌上，無聲出氣。
“謝謝誇獎，不能總讓我喫癟。”顧清安撫地拍了拍秦凌的肩膀，“走了，不和你一起浪費青春了，沈行舟還在等我。”
秦凌順着顧清的目光看去，果然沈行舟一直站在大廳的角落裏，正目光光灼灼地朝這邊看來。
秦凌皺了皺眉。
“回見啊。”顧清拿起包，正準備開溜。
“哎，等等。”秦凌拉住顧清的胳膊，“有件事要和你聊一下。”
顧清疑惑地回頭，“我倆有什麼天好聊的？談工作的話請明天找我助理提前預約。”
秦凌白她一眼，“誰要和你談工作，就算你想和我談我也要和你算工資。”
顧清一手撐在吧檯上，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向秦凌：“那你大晚上的想聊什麼？情感諮詢類問題？又和小琳吵架啦。”
“吵你個頭，”秦凌喝下一大口礦泉水，強壓下想親手教訓妹妹的衝動，“談你的感情問題。”
“我的？”顧清有些好笑，“我能有什麼感情問題。”
秦凌擡頭，幽幽地看向她：“你不覺得姓沈的那小子，有點喜歡你？”
顧清離去的動作僵住，眼裏生動地展示着什麼叫做瞳孔地震。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石化成了一張面色緋紅的jpg。
半小時前。
沈行舟端着酒杯，靜靜地站在大廳邊緣。
他所處的行業和顧氏大相徑庭，鮮少合作，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鮮少參與有顧氏在的活動，所以這裏沒什麼人認出他也是正常的事。
不過，這份少有的清閒倒讓他有機會，仔細地看上一眼工作時的顧清。
印象裏女孩青澀的氣息已經褪去，鮮豔的紅色禮服裙更加託顯出一種沉穩成熟的氣場，即使是被幾位顧氏的高層環繞，也絲毫不顯頹勢。
她眼睛很大，盯着人看的時候專注而明亮，就像是墜了點點星辰的銀河，令人不自主地被吸引。
沈行舟舉着酒杯，眼神將顧清一點點描摹，卻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他低頭抿了口杯中酒，卻在嘴脣碰上杯壁的瞬間又想起了在休息室裏，脣上稍縱即逝的溫暖觸覺。
顧清的手指白皙柔軟，握在手中的時候就像握着一團暖雲，而親上去的時候卻更覺得溫潤柔和。
沈行舟指尖握着酒杯的力量稍緊，淺淺的紅從脖頸一路向上，漸漸泛上耳垂、臉頰。
握住酒杯的手有些微微出汗，沈行舟剋制得將心頭旖旎的思緒壓下，不再去想。
這酒真的有點上頭，他暗自腹誹道。
沈行舟笑了笑，正準備走上去迎接，就見顧清轉過身，一下子找到了目標。
然後朝着她的斜前方快步走去。
沈行舟前行的腳步頓住，順着她的方向看去，盡頭便是大廳邊緣的吧檯，而吧檯上正坐着的男人——
是秦凌。
顧清興高采烈地坐到了他的身邊，肉眼可見地開心，微微側過的臉上，眼梢眉角都透露着喜悅。她壓下秦凌的酒杯，給他換了杯顯然更好的。
沈行舟感覺之前微醺的酒精從後腦一下子衝向了眼眶，連帶着眼眶都被感染的有些許微紅。
不遠處，自己的心上人正和她的白月光旁若無人地說笑着，周圍的景象漸漸模糊成一片，一時間天地只剩下他們，誰也融不進來。
沈行舟眨了眨眼，將眼底的溼意忍住，退回了大廳的角落。
原是他不配。
沈行舟自嘲一笑，靠在大廳的牆壁上，微微閉上了眼。
他該知足的。
只要秦凌不在，顧清就會對他很好。
秦凌不能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但他能，這就夠了。
眼不見，就當做不存在。
只要顧清還願意回來找他，他就知足了。
“行舟？行舟？”
身後突兀的女聲打斷了沈行舟傷春悲秋的感觸，他不耐地睜開眼，發現顧欣榮正站在面前。
本身心情就不好，沈行舟原本就冷的的聲音更是凝結了冰，“顧小姐，上次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如果不想自討沒趣的話，請你離開。”
那次沈行舟出現在顧氏集團門口本就不是巧合，顧欣榮找他過去，竟是想要提出合作機會，讓他離婚。
想起那天這個女人在她面前各種搔首弄姿，香水噴的他只想打噴嚏，沈行舟心裏就一陣厭惡。
真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腦子裏都裝着什麼漿糊玩意兒。
顧欣榮當做沒聽到沈行舟的冷淡，順着他的角度看過去，一眼便見到了她姐姐和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的背影。
這不是現成的顧清的把柄嗎！
顧欣榮眼珠一轉，冷哼一聲，“行舟，你別傷心了。顧清就是這樣的女人，朝三暮四的，你這麼好的男人，還是趁早離開她比較好。”
“顧小姐，麻煩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沈行舟眼裏的不耐越來越明顯，他強忍着把這個女人扔出去的衝動，“你有事嗎？沒事請你圓潤的離開。”
顧欣榮聽到這話，嘴裏的辯解就要噴薄而出。但想到母親的叮嚀，她壓下心中的憤怒，賠笑道，“關於上次的那個合作項目，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我不同意。”沈行舟道。
顧欣榮少有地沒有被一點就炸，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攪拌着未達成慾望，“只是單純的合作項目，沒有附加要求，我想其利害我父親已經和您聊過幾句了。”
沈行舟冷冷地看向她。
顧欣榮咬了咬牙，下了最後的籌碼，“如果順利，我母親的家族也會出資這次的項目，”她擡起頭，“沈先生若是有意，請和我來。”
說完，她就不再留戀地朝前走。
沒過多久，身後果然傳來了男人的腳步聲。
顧欣榮嘴角勾起一抹笑。
這男人，也不過如此。
她倒要看看這麼矜貴驕傲的人，等事情發生後，在她面前搖尾乞憐的慘樣。
一定非常有趣。
沈行舟跟在顧欣榮背後，悄悄拿出手機，發送了一條信息。
“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