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將顧清送到地方後,回到了家。
他循着顧清說的地方,在她的書架上找到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協議書的條款名列地非常清晰、完整,財產分割也公平公正,非常符合他的做事風格。翻到最後一頁,落款處熟稔的簽名更是他自己的字跡,別人也模仿不來。
果然如顧清所說,這就是他自己計劃的、提出來的離婚協議,完全石錘。
離婚協議書需要雙方簽字,沈行舟看向另一處落款的地方,卻見只有“顧”字,第二個字只寫了一點,呈現出還沒有簽完的形態。
雖然不知道顧清因爲什麼原因只簽了一半,但沈行舟莫名鬆了一口氣。
這麼做雖然很不厚道,但他絕對要把這份協議給藏起來,直接入土,永不見天日。
真是不太理解之前自己爲什麼要離婚,簡直是有那個什麼大病。
心下這麼想了,沈行舟便將文件從顧清的房間中帶出來,想了想,便和自己的替身文學一起埋葬在了牀底下。
在塞進牀底的時候,文件夾傾斜,一張便籤條順着紙張溜了出來。
沈行舟拾起來一看,上面又是獨具自己風格的幾個大字——希望你能如願。
沈行舟:“……”
我在說什麼外星話?
實在是不能理解失憶前自己的想法,沈行舟都甚至認爲腦子出了問題的是從前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後,沈行舟便想起了錢修。
他失憶了,錢修可不會失憶。
沈行舟便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沈哥,現在是下班時間……”
沈行舟直接打斷對方的抱怨,“我失憶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啊?”錢修雖然不知道他最近頗爲天馬行空的老闆又想幹什麼奇怪的事,但愣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就普通的上班、加班、應酬啊……不對,自從我認識你之後你只會幹這些事吧。”
沈行舟:“……”
話糙理不糙,有道理的。
他捏了捏眉心,將範圍逐漸縮小,“和你嫂子有關的。”
“哦,那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有天應酬結束後,你在飯店裏看見了嫂子,然後硬要讓她折返回來接你回家。”
“硬要?”沈行舟有些疑惑,這不像是他做事的風格。
“可不是硬要嘛。人家嫂子已經被人送上車準備回去了,你硬把她拉回來的。我估摸着您是喫醋了,那時候那個誰,好像叫秦凌來着,就是他送嫂子上車的。”
沈行舟默了默,看來無論失憶前後,自己都很清楚秦凌對於顧清的重要性。
他淡淡地迴應一聲,示意錢修繼續,自己走到書架前,取下了一個文件夾。
這是他不久之前在行李中找到的,是自己失憶前收集的秦凌的個人信息以及照片,連帶着一些自己研究的批註。
沈行舟一一翻閱過去,眉心皺起,連帶着心臟有些隱隱地抽疼。
聽筒裏錢修的聲音依舊很鬧騰。
“然後就沒啥了吧。不過第二天您有些奇怪,跟我說您和嫂子離婚了。我還納悶呢您一直這麼喜歡嫂子,幹嘛提離婚……難道說是嫂子提的?”
沈行舟聲音低啞:“不是。還有什麼。”
沈行舟頓了頓:“我知道了。”然後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誒,等……”
錢修無語地看着只剩嘟嘟嘟的電話,覺得自己這個工具人真的是非常的工具。
用完就扔的那種。
本還想說沈行舟被砸到腦袋的那天,他們也遇到了嫂子和那個姓秦的在一起,電話就被掛斷了。
錢修略一思忖,還是將這條用信息的方式發到了沈行舟的手機上,並且隱晦地告訴沈行舟,那天他發現了自己是綠巨人,心情非常糟糕。
沈行舟瞥了眼錢修傳來的信息,將那張黃色的便籤貼到了全是秦凌的文件夾上。
他好像有些明白自己失憶前的行動了。
不過是無望的愛戀,原先不願放手,但看見她能那般輕快地站到一個人的身旁,便不願再束縛住她的翅膀。
那天的醉酒,不過是最後一次想要任性地將她叫住,然後,永遠地放她離開。
希望你能如願——
希望你能如願以償地求得白月光,求得所愛。
沈行舟看着那張便籤,默默出神,最終還是一把將其撕下,塞在了離婚協議中,一起掩埋在了黑暗的牀底下。
以前的他是以前。
現在的他,或許是見過了她笑靨如花的嬌俏,又或許是見過她狼狽憔悴的樣子,無論如何,他不想放手了。
沈行舟眸色沉沉地看向照片裏的秦凌。
尚可一戰,他心想。
手機的鈴聲打破了屋內的安靜。
沈行舟皺眉,以爲是錢修又想起來什麼打來的。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本想直接掛斷,卻在看見來電顯示的時候愣了一下。
按下接聽鍵,一個女聲從聽筒了傳來,“我回國了,出來喝酒。”
沈行舟聲音冷淡,“我很忙。”
“你忙個屁,”電話裏的女聲毫不客氣地懟了過去,“和你助理確認過了,你今天晚上是空的,別廢話,出來喝。”
“不喝,沒心情。”沈行舟也不客氣地直接拒絕。
“喲,聽你這口氣不對啊,”女聲停頓一瞬,隨即興奮道,“失戀了?”
沈行舟:“……”
我怎麼感覺你很高興?
“我是真的高興啊,我家行舟有出息了啊,”女聲激動地都快跳起來,“地點發你手機上了,限你半小時,否則後果自負。”
說着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行舟鮮少有被人掛斷電話的經驗,要是錢修在這兒,一定會感嘆一句天道好輪迴。
他嘆口氣,終究是拗不過段位高的,拿起外套出了門。
另一邊。
顧清和秦凌如送大神一般地送走了喬治以及他的團隊們。
拿到簽好的合同後,顧清和秦凌在包廂裏對視一眼,隨即立刻癱成了兩條鹹魚。
“果然是跨國集團,財大氣粗,不愧讓我喊一聲爸爸。”秦凌看着頭頂暖黃的燈,目光飄忽。
顧清早就滿眼都是粉紅色的鈔票,“他們放個屁都是芬芳的金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