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合作公司。
所有的職工都已經下班，整座寫字樓都空空蕩蕩的。
鄭書意一人坐在會議室上首，沒有開燈。
會議室的長桌上散亂分佈着文件，他就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背對着大門，凝望着城市中閃爍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片寂靜中，走廊裏突然傳來了突兀的高跟鞋的聲音，緩慢而清脆，在瓷磚上一下一下地敲擊着，彷彿黑夜裏即將上映的鬼片。
在這完美的鬼片開場中，鄭書意卻是嘴角微勾，沒有動。
高跟鞋在靠近會議室的時候停下，隨後緩緩打開了門。
會議室傳來一聲輕笑，鄭書意回過頭，“來了？”
“這該是你說話的態度？”女聲在空蕩的會議室響起，隨即啪嗒一聲，開關被打開，會議室再度恢復光亮。
燈光亮起的瞬間，鄭書意臉上是意料之中的笑意，“遠道而來，辛苦了顧總。”
顧欣榮冷哼一聲，直接拖了張椅子，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東西呢。”
“送技術部了，結果很快就能出來。”鄭書意也沒有起身，就隔着大半個會議桌和顧欣榮說話，“可顧總答應我的第一份誠意，似乎和預想的不太一樣啊。”
“你懂什麼，顧清和沈行舟不過協議婚姻，是我顧家去拿來做利益交換的一個物件而已。面子工程，表象上的和睦還是要有的，按你想做的去做就是了。”顧欣榮話說的極緩，語氣裏的輕蔑自然是藏也藏不住。
鄭書意自然也是聽了出來，“原來如此，看來還是能相信顧總的。”
“我還能騙你？”顧欣榮壓根正眼都沒瞧上面前的男人一眼，只是輕飄飄地略過一聲嗤笑，“還是說，鄭總怕了？”
鄭書意沒有正面回答顧欣榮的挑釁，而是微微一笑，“多謝顧總美意。”
顧欣榮懶得和鄭書意繞彎子假客套，她在位子上坐了這一會兒，已經耐不住性子了：“怎麼這麼慢，不會是誆我的吧。我時間有限，還有多久能好？”
面對咄咄逼人的顧欣榮，鄭書意卻是耐心極好，“既然顧總千里迢迢趕到c市，自然不會讓顧總失望。不如這樣，”鄭書意終於從轉椅上起身，拿着會議桌上的文件夾來到了顧欣榮面前，“顧總先把文件簽了？”
“呵，”顧欣榮看了眼面前笑得溫柔得體的男人，心中冷笑。
千年的老狐狸，在她面前糊弄誰呢。
她冷眼直視鄭書意的微笑，“不急，等技術部那邊的結果出來。”
“好的。”鄭書意被拒接也不惱，將文件在顧欣榮的面前攤開，但也不多話，只是道：“我也不急。”
兩人端坐在會議室的兩端，各自心懷鬼胎，誰也沒有說話。
半小時後，鄭書意先是接了個助理的電話。
電話的時間不長，鄭書意卻是微微的有些皺了眉，“先把準備的東西送給我。”
助理愣了一下，隨即稱是。
顧欣榮擡眼看去，鄭書意已經收斂了表情，微微笑道：“技術部那裏已經成功了，馬上送過來。”
幾分鐘後，會議室的門被敲響。
鄭書意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手機和文件，遞給了顧欣榮，“顧總，你想要的，都在這裏了。”
顧欣榮不耐地皺了皺眉，將文件隨意翻了幾下，見都是些常規項目，沒有什麼突出的特別之處，便拿起了筆。
在簽下字的瞬間，她心突然有些砰砰跳，不禁問道：“你都改了哪些地方？”
“一些小地方，顧總不用擔心，都在大家的能力範圍內。”鄭書意聳聳肩，“畢竟商人的原始目的，都是賺錢，而不是賣命。”
顧欣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才簽下了字。
鄭書意接過項目文件，仔細覈對過後，便讓助理將手機和另一份文件遞給顧欣榮。
顧欣榮正打算打開文件確認，卻見鄭書意拉住了她的手，“顧總。”
“怎麼，做賊心虛了？”顧欣榮挑了挑眉。
“這是萬事小心。”鄭書意笑了笑，給顧欣榮指了指攝像頭的方位，“顧總出現在這裏倒是好說，不過是些生意上的事。”
“有話快講。”顧欣榮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耐心。
“我們公司的技術一向好，包括監控。”鄭書意笑了笑，“甚至能看清文件上的字眼。”
顧欣榮一頓，立刻明白了鄭書意的意思，將拿着文件袋的手放下。
“顧總，慢走。”鄭書意嘴角的笑容擴大，伸出手臂示意了下門邊的方向，“不送。”
“你！”顧欣榮氣得險些跳腳。
“我猜顧總應該趕時間。”鄭書意臉上的笑容不變，“合作愉快。”
顧欣榮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
她的確應該走了，再不走顧清反應過來折回公司就不好辦了。
送走了顧欣榮，鄭書意看着手邊新鮮出爐的合同文件，冷笑一聲。
身旁的助理卻是有些忐忑，“鄭總，那手機裏明明……”
“兵不厭詐。”鄭書意擡眼看了緊張的助理一眼，語氣不屑，“這點出息。”
助理卻還是緊張，“那萬一顧欣榮發現了呢？”
“以她那腦子，發現不了。再說了，替換的東西不也在裏面嗎。”鄭書意從椅子上懶洋洋地起身，“就像保健品，治不好人，也喫不死人。”
助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鄭總，那顧清最晚明天就會知道合同的事了，怎麼辦？”
“她是個聰明人，要好好對待。合同明面上肯定看不出問題，明天回答的時候記得小心着點。”鄭書意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助理，“別枉費我今天一天的努力。”
“更何況，”鄭書意站在落地窗前，低垂着眼看着遠處濃稠的夜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禁舔了舔嘴角，“她長得的確漂亮。”
“是。”
另一邊，摩天輪上。
顧清問沈行舟要來了手機，給通訊公司打了電話，辦理停機的時候順便查了下訊號最終出現的位置。
“建國路，怎麼是這裏，”顧清對着地圖沉思。
建國路是一條主幹道，也是通往c市合作公司的必經之路。
顧清來c市的這幾天，對別的道路都不是很熟悉，唯獨這條路，每天上下班必經過，倒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