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彼岸花祭 >25 玲瓏與彼岸花
    江祭臣擡手推開東市張員外家的院落,一地消沉雜亂,那凌亂的樣子顯得蕭條,似乎隱約還能感受到張員外臨走前的哀傷痛苦。

    江祭臣白色的圓頭筒靴踩在地上狼藉的樹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院落中的花正開得燦爛,就像是不知人間之時一般,與地上的凌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祭臣站在院子的正中央,鄭重得低下頭去,躬身鞠躬。

    身後,腳步聲響起。

    江祭臣認得那聲音,他並不想理會,擡腳徑直朝內走去。

    “不聲不響得獨自前來,可曾向大理寺報備過?”

    江祭臣不回頭,繼續向前走去:“說了讓你遠離,何必還跟過來?”

    司楊廷快走幾步跟上去:“我來查案,誰跟着你?”

    說着話,司楊廷便已經走到了江祭臣的身前,就像真的與江祭臣無意間的偶遇一般。

    江祭臣看着司楊廷的背影,眼神中透着心疼和不安,他輕輕搖搖頭,上前拉住司楊廷:“你明明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你離開。”

    司楊廷仔細查看這大廳,想要找到些什麼,頭也不擡得:“知道。”

    “那你爲何?”江祭臣緊鎖着眉頭。

    司楊廷不滿得擡頭,與江祭臣四目相對:“沒錯,你擔心我受到傷害,擔心我陷入危機,擔心我會因爲這件事而死!是也不是?”

    “司楊廷!”江祭臣微怒,壓着嗓子低吼。

    司楊廷反而笑了:“是是是,我不該說我會死,”他重新低下頭去,向一處房間走去,發現房間內已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他繼續說道:“就像你擔心我一樣,我也會擔心你,你能理解嗎?”

    江祭臣一時啞然,他跟着司楊廷走進去,卻不說話了。

    這間房就是張家公子曾經的臥室,看得出,張公子原是一個乾淨整潔之人,所以,張員外臨走前,也將張公子的東西都歸整得很好,但看向這座院落的其他地方,卻顯得與這裏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一樣。

    司楊廷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江祭臣不說話,只是低頭仔細查看各個抽屜櫃子,希望還能找到些什麼。

    司楊廷完全不在乎江祭臣不理會自己的樣子,他一邊想一邊說道:“明明院子裏那麼髒亂,就連大廳都亂七八糟,說明張員外一家臨走應該是匆忙的,但爲何這裏......”

    江祭臣站定在原地,定定的想着什麼,還是沒有說話。

    司楊廷看向江祭臣:“有沒有一種可能......”

    江祭臣接話:“張公子的房間,不是張員外家的人收拾的。”

    兩人對視一眼,兩人眼中有光。

    江祭臣擡腳向外走去:“去看看其他的房間,如若果真如此,這間房間必有蹊蹺。”

    司楊廷拿着手中一盞燭臺,燭臺的角落沾染着紅色的蠟燭,燭臺的柱子像是青銅所致,但燭臺本身拎起來卻似乎不該如此輕巧。

    “等等我!”司楊廷將燭臺放下,追上去。

    在他放下燭臺的時候,從燭臺的頂端和柱子之間,裂開一道小小的縫隙,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看不出來。

    兩人剛剛離開,角落裏便出現了赤蛇阿寧的身影,她紅色的蛇身遊走在張公子房間的角落裏,最後,柔軟的身體盤上桌子,像是在搜索着什麼。

    她深紅色的身體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又快速從桌子上滑落到地上,化了人形,看着空蕩蕩的門口,脣角一勾:“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非要來尋了回去,趕巧不巧得,又碰見了他們兩個。”

    “碰見我們,有何不可呢?”江祭臣從屋外走進來,一隻手背在身後,平靜得看着眼前的阿寧。

    江祭臣的身後,司楊廷也跟着走進來,看到眼前的女子,不免有些驚歎:“你,你不是.......那個給女皇獻技的西域神女嗎?你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裏?”

    阿寧沒想到司楊廷會認出自己,只一瞬的驚詫後,便恢復平靜:“江公子,別來無恙啊?”

    江祭臣笑着拱手:“阿寧姑娘,別來無恙。”

    司楊廷看着眼前的兩人一來一往的模樣,心下更覺得不可思議:“你們......怎麼會認得?”

    阿寧似乎完全不在意江祭臣身邊的司楊廷,只是將視線放在江祭臣的身上。

    江祭臣下意識得向司楊廷的身前走了走,將司楊廷擋在自己身後:“不知阿寧姑娘今日來這荒蕪之地,所爲何事?”

    阿寧掩脣而笑:“我倒是不願說謊,今日前來,恐怕與你們的目的相同。”

    司楊廷眯着眼睛,不可思議得看着江祭臣,並伸手拉了拉江祭臣的衣袖。

    江祭臣不動聲色得將司楊廷再往自己的身後推了推:“姑娘讓你來的?”

    阿寧笑出聲來:“江公子知道的,似乎比我以爲的還要多。”

    江祭臣低頭笑笑:“在下也只是猜測,不知姑娘今日讓你來查什麼?”

    阿寧不語,只偏頭看了看江祭臣身後的司楊廷:“這裏有大理寺的人在,我不方便說什麼,總之,姑娘不會傷害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江祭臣輕笑一聲:“張公子與姑娘之間......”

    阿寧的嬌笑聲傳遍整個房間:“江公子大可放心,我們家姑娘,除了跟江公子有些情感上的糾纏以外,從不沾染任何男人。”

    司楊廷幾乎憋不住,想要從江祭臣的身後衝出來,被江祭臣用一隻手死死得按住。

    司楊廷想說話,卻因爲不知道江祭臣到底想幹什麼,所以硬是憋着。

    阿寧看得出江祭臣對司楊廷的保護,也看得出江祭臣對自己的不信任,她捋了捋耳邊的長髮,嬌笑着:“江公子想是有些誤會了,我今日來與姑娘無關,只是張公子生前,我與他有些情緣,曾送予他些私人物品,今兒個想着閒來無事,便說來看看,畢竟大家都知道,張公子那麼好的人已經去了,我也是緬懷他的。”

    連司楊廷這種對待感情完全一根筋的人都看出阿寧作秀的模樣,卻沒想到江祭臣卻笑着拱手:“那邊不打攪姑娘了,我們今日來的目的恐與姑娘無關,我們是來查案的。”

    阿寧笑笑:“哦?罪人也能查案了?我大唐果然開明至極。”

    司楊廷想要上前理論,被江祭臣攔下。

    阿寧一副乏了的模樣,轉過頭去:“今日我也乏了,就先走了,想來,張公子的家人恐怕是將那些東西,都一股腦兒的帶走了去,且算是個多情人,帶去也便帶去罷了。我先走了,你們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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