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祭臣一隻手背在身後,筆挺得走在前面。
司楊廷跟在後面,心中卻滿是疑惑。
但見江祭臣似乎輕車熟路的樣子,便也不懷疑,心道,爲什麼江祭臣總能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江祭臣像是聽到身後司楊廷心中的嘀咕,回過頭來,側顏冷峻。
“快些跟上,這邊路不好走,莫要跟丟了。”
“噯!知道了。”不知道爲何,只要是江祭臣跟他說話,他的心情總會變得特別好。
若是江祭臣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會比誰都要焦急。
兩人穿過那條悠長的小巷子,巷子的頂端是一扇深紅色的木質大門,看上去像是有些年頭。
木門上雕刻着一隻神獸的頭,司楊廷認得,那是《山海經》中所提及過的“比翼”,出自《海外南經》。
只是比翼該是一對兒,而這門上的比翼,卻只有單隻。
江祭臣一語不發,擡起手,按動比翼頭上的機關。
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音後,門慢慢從裏面打開。
司楊廷的眼睛睜得奇大,不可思議得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江祭臣察覺到司楊廷的詫異,關於這件事,之前他從來不曾跟司楊廷說過。
從他決定帶司楊廷來這裏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司楊廷如此模樣的準備,也做好了給他解釋的準備。
司楊廷將視線擡起,看向江祭臣,半晌回不過神。
江祭臣慢慢開口:“先進去,我日後再跟你慢慢解釋。”
司楊廷輕輕搖着頭,眼中有失望,收回視線,明顯生氣的模樣,擡腳獨自走了進去。
江祭臣看着司楊廷的背影,他自是知道司楊廷性子的,但......
“我一直不告訴你,其實是爲了保護你。”
走在前面司楊廷停下腳步,冰冷的眼神是江祭臣從來不曾在司楊廷臉上看到過的。
“那你現在爲什麼要告訴我?不願意再保護我了?”司楊廷說這話,似乎並沒有準備聽到江祭臣的答案。
說完話,便直接繼續向前走去。
江祭臣看着司楊廷此刻的模樣,心中竟有些難過失落,他擡腳走上前去,扯着司楊廷的胳膊:“走錯了,這邊。”
司楊廷跟着江祭臣的力量,調轉方向,隨後用力甩開他拉着自己的手。
“你到底還藏着多少祕密?”司楊廷停下腳步,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問。
江祭臣沒有迴避司楊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我想了很久,與其揹着你,讓你因爲好奇,或者想要保護我而陷入更深的危險,莫不如,從這一刻開始,我將對你坦白關於我的一切。”
司楊廷突然覺得不認識眼前的江祭臣。
但江祭臣依然是江祭臣,只是,距離與自己拉得很遠。
江祭臣繼續說道:“其實我自己知道的也並不算多。”
兩人對視着,誰都沒有再說話。
這是一間宛若山洞一般的屋子,陳舊,潮溼,但內部裝飾卻異常繁華,有草葉纏繞於牆面上。
整個大廳幽暗得令視線覺得不舒服,屋子一整圈都是銅製大門,卻不知道該走哪扇。
兩人聞聲,看向另一扇門,不見其人,只見那門就像是感應到主人的命令,吱呀一聲,自動打開。
那銅製大門,門上仍雕刻着一隻比翼。
司楊廷這纔看清楚,剛剛進來的大門上那隻比翼,是一隻雌性,而這隻,是一隻雄性。
照常理,雌性該被雄性保護包裹在內,而這兩扇門卻是奇特。
司楊廷回神,看一眼江祭臣。
見江祭臣表情平靜,他確信沒有危險。
“先進去。”江祭臣擡手想要拉司楊廷,被司楊廷躲開。
江祭臣只得跟在司楊廷身後,朝着那扇銅門而去。
“不懷疑?不擔心?也不怕?”江祭臣的聲音輕輕得從司楊廷的身後響起。
“有你在,有什麼可怕?”司楊廷的聲音裏仍是生氣。
江祭臣淡淡一笑,快走兩步,走到司楊廷前面,帶領司楊廷走進去。
兩人剛一進去,銅門自動關閉,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司楊廷回眼看一眼關閉的大門。
江祭臣對司楊廷點點頭,示意跟上去,司楊廷這才放下心來。
這扇門內更是獨特,四周都是彼岸花的花樣,彎彎繞繞得纏在石縫中。
屋內飄蕩着陣陣花香味,那味道,竟與繡着玲瓏的帕子上的味道很是接近。
司楊廷詫異得看一眼江祭臣。
江祭臣似乎知道司楊廷的意思,對司楊廷點點頭,肯定他的心思。
屋子的盡頭,坐着一個年紀約50歲左右的婦人,那婦人的臉隱藏在面罩之下。
“江公子是知道規矩的。”那婦人的聲音透着和藹,但配合着屋內的環境,卻絲毫感覺不到婦人的和藹。
“陳夫人安好。”江祭臣對那婦人躬身作揖,規規矩矩。
司楊廷卻站在江祭臣身後,一動不動。
在司楊廷眼中,這屋內的一切都過分怪異,眼前的婦人更是怪異,特別是那花香味,正是自己正在尋找的味道。
仔細分辨,不僅僅與那帕子的味道相近,甚至,似乎與付凌天家中後院裏的花香味也有幾分相似,只是這裏的味道似乎更復雜一些。
江祭臣上前一步,從腰間取出一顆奶白色的珍珠,送上去。
“陳夫人看看,可還稱心?”
被叫做陳夫人的婦人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仔細查看着手中那顆奶白色的珍珠,珠子正圓,泛着幽幽的冷光。
陳夫人脣角上揚,微微一笑,擡眼看着江祭臣:“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江公子向來懂得規矩,今日怎的卻犯了糊塗?”
陳夫人說完,剛剛還和藹的笑容慢慢冷卻下來。
她的視線越過江祭臣,看向後方的司楊廷。
司楊廷被陳夫人的眼神一驚,不覺肌肉一收,汗毛豎起,後退了半步。
這時,纔看清了陳夫人的臉,不是別人,正是綴錦樓裏的老鴇媽媽。
江祭臣側身上前一步,擋在司楊廷和陳夫人的中間,拱手道:“陳夫人勿怪,他是我的弟弟司楊廷,並非外人。”
陳夫人的臉依舊冷漠,看向司楊廷眼神中透着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