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彼岸花祭 >50 殘骸
    江祭臣的軟劍穩穩得停在司楊廷的臉前。

    司楊廷沒有閃躲,而是難過得看着全黑眼球的江祭臣。

    江祭臣的身後,衆多黑色的嬰兒靈體在竄動。

    他的耳邊,阿寧的聲音更加明顯:“殺了他......殺了他......”

    江祭臣的臉在抽搐着,兩個人格正在相互交替切換,他痛苦得咬着牙,笑臉與痛苦也在相互交替着。

    江祭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喉嚨裏伴隨着奇怪的咯咯聲,發出一聲驚呼:“跑啊!”

    司楊廷的身後,他的手下舉着劍蠢蠢欲動。

    司楊廷吼道:“沒有我的指令,誰都不許動!”他喊話的時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江祭臣的眼鏡。

    司楊廷的手慢慢摸向江祭臣的軟劍,很輕,很輕。

    在兩人的一旁,拓跋愷詫異得看着兩人:“三王子......真的是......三王子嗎?”

    江祭臣握着軟劍的手在顫抖着,身後的怨靈發出尖叫的聲音。

    司楊廷的手已經握着江祭臣握着劍的手:“江祭臣,我知道你過得很辛苦,讓我......帶你回家吧......”

    江祭臣的手漸漸鬆懈下來。

    司楊廷脣角上揚,笑出來:“還記得小時候嗎?每次你練劍的時候,我都在一旁搗亂......”

    司楊廷一邊說着,想要轉移江祭臣的注意力,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他慢慢得從江祭臣的手中,將軟劍拿過來。

    司楊廷說話的時候,笑着卻已經紅了眼眶:“那時候,父親整日不在家,我跟你就跑到付凌天大人那裏去玩耍,那時候我問你,將來長大了,要不要去大理寺抓壞人,你說......”

    司楊廷回憶着,幾乎說不出話來。

    江祭臣臉上的戾氣漸漸消散。

    司楊廷看一眼旁邊的拓跋愷,示意他隨時準備控制江祭臣。

    天空漸漸漂白,黑暗即將消散。

    司楊廷輕輕得將江祭臣手中的軟件拿到自己手中,扔在地上,另一隻手緊緊握着江祭臣的肩膀。

    “你說,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資格,那時候,我不懂,現在,我終於懂了......你怕你給我們司家帶來不幸,你怕你將來若是遇見了今天這些事,會對不住大理寺的名號......”

    江祭臣的嗓子開始逐漸清晰起來:“不是......我只是......害怕會傷害你。”

    初升的太陽,照射在大牢外的空地上。

    地上一片狼藉,滿地橫屍。

    黑色的嬰兒怨靈隨着陽光的出現而躲避起來,離去前,發出嘶嘶得尖叫聲。

    江祭臣眼中的黑色漸漸消退不見,逐漸恢復了他原本俊朗的模樣。

    他環視四周,目光呆滯。

    拓跋愷上前一步,拉住江祭臣的胳膊:“三王子?你真的是我們大夏的三王子?”

    江祭臣輕鎖的眉頭,卻不回話,像是不明白拓跋愷在說什麼一般。

    司楊廷看着江祭臣的樣子,察覺到一絲異樣,他的心重新揪了起來。

    “江祭臣?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司楊廷的聲音顫抖着。

    江祭臣慢慢回過頭看,看向司楊廷的時候,眼神中同樣帶着詫異的神情。

    他慢慢開口,嘴裏卻沒有發出人聲,而是徹底變成了奇怪的咯咯聲。

    司楊廷的心徹底跌入谷底:“江祭臣!你給我醒醒!”

    江祭臣被重新帶回司家,司楊廷一直守護在江祭臣的身邊,幾乎沒有離去,晚上累了,便會趴在江祭臣的牀邊睡過去。

    而江祭臣,被捆綁着手腳,以免做出傷害別人的舉動。

    司明宇知道江祭臣與司楊廷關係好,但倘若兒子一直如此,也不是個辦法。

    司明宇推開房間的門時,正好看到司楊廷趴在江祭臣的牀前沉沉睡去,像是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樣子。

    司明宇心中難過,輕輕拍了拍司楊廷的肩膀:“廷兒......”

    司楊廷本就是敏感的,一骨碌爬起來,看到父親關切的眼神。

    “父親大人......”

    司明宇心酸:“解鈴還須繫鈴人,普通人怕是救不了他的。”

    司楊廷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他從凳子上起身,再回頭看一眼江祭臣後:“拓跋愷呢?近日爲何不見他過來?”

    正說着,在司明宇和司楊廷沒有察覺的時候,江祭臣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同時,他的眼睛突然睜開,冰冷得盯着司楊廷。

    家中小廝跑進來,低着頭:“少爺,大理寺那邊派人過來,讓您快些回去一趟,出大事了。”

    司楊廷一頓:“可有說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廝回道:“說是發現了最近城內嬰兒失蹤案的線索。”

    司楊廷聽罷,轉頭看一眼江祭臣,其實在他心中,很是清楚,這次的嬰兒失蹤案應該是與之前的張公子案一樣,與江祭臣有關的。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案子,竟然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不可能,兇手應該並不是輕易能被捉拿的。

    司楊廷回身對司明宇:“父親大人,江祭臣近日情況不穩定,一定要派人多加看護,我先回大理寺一趟,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司楊廷剛一離開,牀上的江祭臣的手指微微一用力,束縛着他手的繩索輕而易舉得斷成了好幾段,只是他仍然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睜開的眼睛,能看到漆黑一片的眼球更加濃郁。

    司明宇回身看向江祭臣的時候,卻發現江祭臣仍然緊閉着眼睛。

    大理寺監牢外的兇殺現場,付凌天正帶着人勘察現場。

    司楊廷走近:“付大人!”

    付凌天頭也沒有擡,只是嗯了一聲。

    那天深夜,司楊廷沒有認真地看過現場的情況,而今,日頭正濃,纔看出現場一片狼藉。

    血水糊滿了黃色的泥土,火把上殘留着血色,只是屍體已經不在遠處。

    “這是我在大理寺這麼多年來,最痛苦的一年。”付凌天突然開口,眼神渾濁。

    司楊廷心中有愧疚,沒有應聲,轉頭對旁邊的侍衛:“發現了什麼線索?”

    侍衛低頭回應道:“彼岸花。”

    司楊廷心頭一跳,彼岸花,又是彼岸花,每每出現彼岸花,便總是與江祭臣有關。

    他擡眼看向付凌天,付凌天去不看他。

    “司楊廷,我已經給了足夠的時間,江祭臣,脫不開關係。”付凌天這才慢慢轉頭看向司楊廷,眼神中有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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