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彼岸花祭 >115 抓兇
    深夜。

    驗屍間外的走廊。

    張沛推門進來,朝着驗屍間的方向而去,一手撓着頭,一手扶着腰間的佩劍,愁眉苦臉。

    “死這麼多人......這案子真是難辦得緊。”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張沛察覺,猛地回頭,卻看到身後一片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月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灑在地面上,殘敗的光芒。

    張沛皺眉回頭,但整個人警惕起來。

    繼續向前走着,身後再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張沛沒有及時回頭,而是悄悄地摸着腰間的佩劍。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逐漸靠近張沛。

    張沛猛地轉身,一下便將佩劍抽出來,刺向身後的人。

    “張大人!是我,是我.....”仵作嚇得魂飛魄散,五官扭曲,瞪大了眼睛望着張沛。

    張沛及時收了劍,向仵作的身後看去,見整個走廊確實只有他們兩人。

    張沛訕訕得收起劍:“真是個一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他媽的,走路不帶聲音?嚇死老子了。”

    仵作弓身作揖:“抱歉抱歉,不過張大人,我剛剛在你身後叫你來着,你沒聽見?”

    “嗯?”張沛瞪着眼睛盯着仵作。

    仵作躬身笑笑:“許是張大人想案子太專注。是了是了。”

    兩人正要前行,卻聽到身後有求饒的聲音。

    兩人都停下腳步,轉頭向後。

    耳中的求饒聲消失不見,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示意去看看。

    那個方向,正是前一天死了的那些人停屍的地方。

    按說,都是死人,要麼就是仵作,怎會出現這樣的聲音,不免令人汗毛直立。

    張沛和仵作兩人挨着每一個停屍間查看,卻發現並無異樣。

    正要放下心來的時候,一顆頭顱從一間停屍房內滾出來,帶着新鮮的血液,在夜色下,畫過一道紅色的弧線。

    安靜的可怕,除了那頭顱滾動的聲音以外,什麼都聽不見,只剩張沛和仵作的呼吸上。

    兩人對視一眼,輕輕得向那間停屍房走去,張沛的手中舉着劍,仵作躲在張沛身後,有些害怕。

    兩人立在那間停屍房門口的時候,發現地上倒着兩名仵作,他們的頭顱都被齊齊削掉。

    兩人大驚,慢慢地踱步進去。

    身後,黑暗中,走出來一個穿着黑衣服的人,面無表情得望着兩人。

    兩人察覺身後動靜,機械得轉回頭去,看到身後人冰冷的面容。

    仵作看見那人的視線,正盯着自己,他嚇得身體一縮:“別殺我......”

    話音未落,仵作的頭顱便從他的項上滾落而下。

    張沛被呲了一臉的血,連眼球裏都沾染了剛剛還在與自己說話的仵作的血。

    那黑衣人的視線,從仵作的身上移開,落在張沛的臉上,隨後再次舉起手中的劍,朝着張沛批過來。

    張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眼見那劍就要落到他的脖頸,他睜大了眼睛,想要閃躲,卻已經來不及。

    “張大人小心!”

    黑暗中,一身白衣的江祭臣突然出現,他擡腳一踢,便將張沛從劍刃下踢開。

    “你小子!敢踢我!”張沛爬到在地上,瞪着眼睛。

    江祭臣哪裏管張沛去,飛身一躍,跳到黑衣人的脖子上,兩隻手鉗住黑衣人的眼窩。

    黑衣人喫痛,用力想要甩開講解詞很,卻怎麼都甩不掉。

    江祭臣抽出腰間的佩劍,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付凌天大人一會兒也會到,你逃不掉了!”

    黑衣人竟然真的一動不動得站定在原地。

    張沛看在眼裏,詫異得望着江祭臣:“他怕的是你?”

    江祭臣冷笑一聲:“他纔不會怕我!”

    說着話,江祭臣從黑衣人的身上跳下來,抓起牆上的一根鐵鏈,困住了黑衣人。

    在這個期間,黑衣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得站着,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張沛看得懵住:“這還不是怕你?小孩兒,你到底有什麼魔力?”

    江祭臣笑笑:“他留下來故意讓我們看到,就是想要被審問的,到底怎麼回事,審一審便知。”

    付凌天趕到的時候,看到眼前的場景,皺眉:“怎麼回事?”

    大理寺監牢。

    黑衣人被綁在架子上,身上滿是傷痕。

    眼前,手中拿着鞭子的人,竟是江祭臣。

    他一身的白衣也沾染上血色,狠狠地看着黑衣人,又是重重的一鞭子,抽打在黑衣人的身上,血肉模糊。

    付凌天和張沛兩人面對面坐着,詫異得相視一看,被眼前的江祭臣驚到。

    “這小孩怎麼回事?以前從來都沒看出來,心這麼狠?”張沛半張着嘴,一臉詫異。

    付凌天只是冷眼望着江祭臣,不語。

    張沛口中發出一聲嘶,一隻手在下巴上摩挲着:“按說普通像他這麼大的孩子,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都得嚇得哭着叫媽了,這孩子怎麼......”

    “他並不是普通人。”付凌天終於開口。

    張沛來了興致,看着江祭臣一下又一下得抽打黑衣人:“怎麼不特殊法?他到底什麼身份,以前在長安城裏怎麼從來都沒見過這麼一號人?”

    張沛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哎?付凌天,你們兩個怎麼知道今天晚上會出事兒?趕來救我?”

    付凌天眯着眼睛,望着江祭臣的方向。

    “還有啊,你看,這小孩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審犯人,一個問題都不問,只是打人,就像是在泄憤,誰得罪他了?”

    張沛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付凌天卻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

    但他依然問個不停,就像是自問自答一般。

    “你說,這孩子到底是哪兒來的,誰家的孩子,你查過他的家事嗎?”

    兩人的對面,仍在抽打着黑衣人的江祭臣,因爲用力過猛,掌心被鞭子磨破了皮,血水沾染了他握在掌心的鞭子頭。

    江祭臣的眼中全是仇恨:“爲什麼要殺這麼多人!”他嘶吼着,“爲什麼!要殺這麼多人!回答我!”

    說着話,又是一鞭子重重得打在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徹底暈厥過去,身上的皮肉已經沒有一點完好的地方。

    但江祭臣仍然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一邊抽打對方,一邊大吼:“爲什麼要做這種沒必要的事?他們的無辜,只能爲你們陪葬嗎?告訴我!”

    江祭臣氣得身體開始顫抖。

    身後,付凌天一把奪過江祭臣手中的鞭子:“你夠了!”

    江祭臣擡眼瞪着付凌天,眼神冷漠的簡直像是要殺人。

    付凌天眯着眼睛:“你現在的樣子,與他們有什麼分別?!”

    江祭臣的身體一頓,幾乎站不穩。

    付凌天繼續說道:“你認爲,你孃親想要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江祭臣哭出來。

    付凌天望着類眼淚的江祭臣,心中有一絲不忍,聲音也柔軟了些許:“阿清還在家裏等着你,如果你想要不顧一切的做什麼,可以,但去跟阿清道別,從此,無論你做了什麼,不要連累了阿清,她已經夠累了。”

    江祭臣終於放聲哭出來。

    付凌天擡手,輕輕拍了拍江祭臣的肩膀:“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心情查案子,我聽阿清說,你見到了你的母親,從此,你便可以無牽無掛,去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

    江祭臣推開付凌天,轉身衝出大牢。

    “喂!小孩兒!”張沛一急,想要叫住江祭臣。

    但江祭臣小小的身影,一剎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夜裏,江祭臣一直跑一直跑,他一邊跑一邊流淚。

    “如果這一世,是要我在痛苦中過去,那我承受着,可是.......那些無辜,他們是無辜的啊......在你們的眼裏,他們真的名如草芥嗎?”

    江祭臣一邊跑一邊默默地想着:“如果真的像阿清所說,倘若沒了愛與被愛的關係,生命是否就會徹底失去它真正的意義?”

    在江祭臣沒有看到的地方,高閣之上的屋檐,一身黑衣的荊棘揹着手,立在月色之下,眼神盯着崩潰的江祭臣。

    荊棘的身後,阿寧的身影鑽出來,她柔軟的身體伏在荊棘的背後,修長的手指在荊棘的身上滑動着:“姑娘說,他本就該承受這些痛苦,這是他命中的定數。”

    荊棘甩開阿寧,冷着眼:“他有句話說得不錯,倘若沒有了礙於被愛的關係,生命是否就會徹底失去它真正的意義。”

    “你想怎麼樣?”阿寧笑着。

    “這次,陳夫人的做法,過了。”

    阿寧大笑出聲:“人命罷了,荊棘,你殺過的人,比這個可多多了,怎的現在卻跟着惆悵起來了?”

    荊棘沒有迴應阿寧的話,望着江祭臣,心中唸到:“未來,若你真的影響了姑娘的修爲,我會隨時給你個痛快!”

    第二日清晨,吏部尚書府門口。

    管家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江祭臣暈倒在大門口。

    管家原本以爲是誰家走丟了的孩子,正要轉頭離開,卻看到那張臉,正是江祭臣的臉。

    他慌忙回頭,對身後人喊道:“來人!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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