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這般能耐,是我瞎了眼,有眼不識泰山。求你想想辦法,救救我秀兒吧!”於老八哭嚎道。

    “救你秀兒?那趙家是什麼人,憑你於老八,自個兒閨女被弄成了蠱人,你屁都不敢放一個。”龍氏看不起於老八,指着他鼻子罵:“你還有臉讓我兒媳婦出馬,是要害死她嗎!”

    於老八埋頭慟哭,龍氏說的對,青石鎮的四大家族,就連官府都禮敬他們三分。更何況,他們是魚龍巷的人,人命,比狗賤。

    “可是,秀兒怎麼辦啊?”於老八看向溫南星。

    溫南星嘆了口氣:“於金秀已經喪命,無力迴天了。不過還不止如此,她的魂魄被釘在白家一處暗室,恐怕將永世不得超生。”

    於老八聞言,整個癱坐在地上:“求……幫幫她吧。”

    溫南星看着他:“明日午時你去碼頭,會有一轉運之機等你,你只要把握住時機,日後慢慢圖之,總有一日會助你女兒擺脫囚禁,早日投胎。”

    於老八聞言,直道:“好!我去碼頭!”

    到了第二日,於老八帶着幾個小混混早早的就去了碼頭守着,果然在午時的時候,遇上了管漕運的趙家二少爺,一批貨將將靠近碼頭,有幾個船工因爲推攘掉進了江裏。

    眼看着接貨人急等着要貨,於老八想起溫南星的話,帶着小混混們上前幫忙,並且一反常態的連工錢都沒要。

    趙二少爺看在眼裏,一揮手,讓於老八在碼頭上做了個小管事。

    回頭於老八吩咐手下混混們重新做了個又大又氣派的算命攤子給溫南星送了過去,另外送了十兩銀子,溫南星沒收,他家畢竟是出了事,死了親人。

    並且他幫趙家做事,也算是溫南星有意給趙娉歡身邊按了個釘子。因果循環,正是如此。

    於老八家的事之後,魚龍巷的人對溫南星的算命攤子有了些敬畏,但至於說找溫南星算命的,就很少。

    正如龍氏所說的,魚龍巷大多是些亡命之徒,得不得好死,各自心裏有桿秤。所以也不願意花冤枉錢來算。

    但不妨礙溫南星照樣每天出攤,很快,攤前來了客人。

    還是熟人,先前方二姨的那位恩客。

    “女先生,上次你給我的那符還真管用。我放身上,夜裏也不覺得背上沉甸甸的了。不過昨兒我忍不住去了花樓,夜裏回家的時候,走到半路上,只覺得後背發毛,再找那護身符,怎麼也找不到了。”

    “應是你昨夜遇上了個厲害的,那符替你擋了災,自然就消散了。”溫南星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是二十兩銀子,我再請倆符,一個給我那不中用的弟弟。”文新嘆了口氣。

    他姓文,是四大家族文家的一個遠房旁支的,他爹就倆兒,大兒文新好色,但從不找良家姑娘,只愛風塵女;二兒文復嗜賭,逢賭必輸,人稱賭場活菩薩。

    “我爹說了,文新那小子再賭下去,我們家恐怕就要賣老宅去要飯了。”文新哭喪着臉。

    “你弟弟的事,不是一張符能解決的。”溫南星開口道:“文公子不妨帶我去你家中看一看。”

    “成,女先生,和這位小相公請隨我來。”文新應道。

    溫南星不慌不忙的收了攤子,到了文新家。

    溫南星四處轉了轉,韓星移坐在院子的石階上乖乖的等她,這家的老爺子看着他長得俊俏,逗他說了幾句話,知道他智力不同於常人,便不再說了,回去拿了一袋糖果子給他。

    韓星移搖搖頭:“娘子姐姐不讓隨便喫別人家的東西。”

    “小娘子,你瞧的如何了?”文老爹子見溫南星走了過來,將信將疑的問道。

    “是啊女先生,我們家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之處?”文新也在一旁問道。

    溫南星點點頭,指着宅子東牆下面的一塊山石問道:“敢問文老爺,這塊石頭是什麼時候放在這裏的?”

    文老爹臉色微怔,想了想道:“大約是五六年前,那日是我的壽辰,有小輩侄兒送了個泰山壽字石過來,石頭太大太重,當初沒處放,就放在了東牆角。這石頭可有什麼不妥?”

    “文老爺還是儘快將它移走,”溫南星道:“以宅子的方位來說,左青龍右白虎,而石頭屬白虎,這一塊巨大的泰山石壓在東牆根兒,就是白虎穩壓到了青龍頭上,令其擡頭無望。”

    “而青龍方位管的是你家男丁,如今青龍被壓,令風水不通,令郎二人自然不會好。”

    並且還是泰山石……文新文覆沒丟了性命,就是萬幸了。

    文老爹聞言,想了想他兩個兒子確實是在五六年前,突然的性情大變,書也不肯用心讀了,整天流連風月場所和賭場,他打過罰過,就是不管用。

    臉色立即變得嚴肅起來,看來石頭也不能隨便放啊,當場吩咐文新去叫人來,合力把石頭擡了起來。

    文老爹看向溫南星,他聽大兒子說遇上個女神仙,人來了一看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嬌美小娘子,怎麼看都不像個算命先生。如今看她端莊垂目,確也言之有物啊。

    那些人擡了石頭,呵呦呵呦的往外走,溫南星突然指着牛棚裏一堆紙灰,道:“文老爺這幾天祭祀過祖先?”

    紙灰裏有幾角沒燒透的黃紙。

    文老爹聞言眼神微微有些躲閃,言語支支吾吾的。

    溫南星不語,尋常人家哪有在牛棚裏給祖先燒紙錢的。

    “女先生,石頭移走了,這下我兄弟二人應該無事了吧。”文新走了過來。

    溫南星:“只解決了宅子的風水問題,還不夠。”

    “啊?那可如何是好,女先生幫幫我們。”文新急道,他雖然喜歡流連風月場所,但他的腦筋是清楚的,知道這樣下去,他人就毀了,可有的事他又控制不住。

    “可否打開祠堂的門,我看一下。”溫南星緩聲道。

    “啊?這!”文新聞言立即看向文老爹,咬咬牙,對溫南星說道:“先生請隨我來!”

    “文新!”文老爹在後面低吼了一聲。

    “爹!開祠堂,讓女先生看!”文新也有些急了。

    文老爹跺跺腳,跟了上去。

    溫南星進屋一看,就明白了了。這祠堂裏蜘蛛網彌補,祖宗牌位上堆滿了灰塵,一看就是好久沒有人來祭祀了。

    “先生莫怪,我爹他原本不是我祖父親生的,而是逃荒來到青石鎮,被祖父收留養大。”文新也不隱瞞,解釋道。

    “所以說起來,我們爺仨並非文家骨肉血脈,我爹這幾年年紀大了就愈發的思親,常常說年輕的時候拜錯了祖宗才讓我兄弟二人不走正道,所以牛棚的那些……”

    又聽文老爹嘆了口氣道:“畢竟那邊的纔是我的真祖宗,做人不能忘了根本,我本應早些祭祀他們的。”

    “文老爺錯了,”溫南星淡聲道:“養恩大於生恩,你既被文家家收留養大,就如親生,祭祖宗祭的也該是文家。你棄祖先牌位落灰不理,便是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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