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太醫說另有主意,徐延達連忙催促,“你且說來聽聽。”

    趙太醫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頗有幾分故作神祕之態。

    “大人有沒有想過,從攝政王沈鶴行當初失勢,再到如今得勢,這短短的兩個多月裏,最大的變數是什麼?”

    聽到趙太醫這麼問,徐延達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

    當初沈鶴行是因爲雙腿廢掉,變成了一個廢人,從而萎靡不振,心存死志。

    最一開始,徐延達主動請纓去探望過。

    他還記得當初沈鶴行像個半死不活的廢物一樣,躺在牀上苟延殘喘的狼狽樣子。

    沈鶴行的診治大夫也是趙太醫。

    徐延達也問過趙太醫,沈鶴行的病情恢復的機率有多少。

    那時候,趙太醫的回答極其微妙,他說,“這得看丞相大人,願意給他幾分機率。”

    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只要他想,趙太醫甚至可以僞造出沈鶴行絕望身死的假象。

    徐延達自然想把沈鶴行徹底斬草除根。

    所以一個月後,攝政王府門前冷落,凋敝荒敗。

    整個京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等着沈鶴行死。

    偏巧這時候,從山上下來個小王妃,突然出現,將一切都打亂了。

    “下官起先還沒有發現攝政王的異常,只覺得他或許是突然想明白了,才忽然有了求生欲,可如今再看,如何能不明白,這分明就是那位王妃從中作梗?”

    王妃。

    徐延達皺着眉頭,想着當初那個小姑娘。

    神醫阮雲山的弟子。

    有這樣的人在,沈鶴行的身體狀況,以及精神面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

    在這也就不難解釋,爲什麼當初在江家壽宴,沈鶴行會不惜和他撕破臉,也要爲這個丫頭做主。

    對,還有陛下。

    那時候陛下就護着這個野丫頭。

    也不知二人是如何結識的,反正陛下對她的偏寵,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實,甚至還給她和沈鶴行賜婚。

    “當初陛下因爲那一籠子雞鴨鵝的死,傷心欲絕鬧個不停,丞相大人只怕還不知道,那些家禽,全都是這位王妃娘娘送的吧?”

    幾隻雞鴨鵝,就能讓一國之君如此情緒波動。

    現在進一趟宮,甚至直接幫着即沈鶴行,將被奪去的實權又討了回來。

    這所謂的變數,到底是誰,還用再明說嗎?

    “一個小小的野丫頭,沒想到竟是如此禍國殃民的妖女!小時候尚且如此,長大了還不知道會將整個大周朝,玩弄成什麼樣子!”

    “前朝妖妃的前車之鑑仍在,此女子決計不能再留了!否則我大周朝,遲早要毀在這麼一個妖女手上!”

    趙太醫因爲阮神醫的緣故,對阮嬌嬌本身就沒有什麼好感,早就想方設法,企圖對她下手。

    但奈何僅憑他一個太醫的一己之力,完全不足以撼動沈鶴行這棵大樹。

    現在好了,徐延達本身就和阮嬌嬌之間有矛盾。

    現在再牽扯上國事,尤其是和沈鶴行重拾權柄扯上關係,就算趙太醫想要放嬌嬌一馬,徐延達肯定也會咬死了她不放。

    當然了,趙太醫之所以這麼做,爲的就是藉着徐延達的手段,對付嬌嬌。

    他又如何會幫嬌嬌說話呢?

    他只恨不得這個阮嬌嬌趕緊死!

    被趙太醫點透了關鍵處之後,徐延達目光沉沉,整個人陷入沉思之中。

    生怕打擾到徐延達,趙太醫在旁謹小慎微的站着,不再多說一句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延達忽然擡起頭,看向門口,揚聲。

    “徐皚!”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利落的身影從房樑上飄落而下。

    趙太醫被嚇了一跳。

    完全沒想到,屋子裏還有別人。

    不過這個徐皚,他倒是有些印象。

    好像是徐家的暗衛首領,一直在暗中保護着徐丞相。

    “大人。”

    徐皚上前幾步,來到徐延達牀前,抱拳的同時,單膝跪地,“敢問大人,有何吩咐。”

    “帶着你的人,今夜去一趟攝政王府。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必須殺了那個叫阮嬌嬌的妖女!”

    趙太醫心中狂喜,但面上卻依舊錶現出一副驚詫的樣子,出聲勸慰。

    “不可啊大人!這阮嬌嬌已經是陛下賜婚的王妃,是沈鶴行兩個月後就要迎娶的妻子,若是要了她的性命,萬一沈鶴行追究起來,會給您帶來諸多麻煩的!”

    “老夫還怕他沈鶴行不成?!”

    徐延達生平最討厭別人拿他和沈鶴行作比較,“別說他們眼下還沒有成親,就算這阮嬌嬌已經是沈鶴行過了門的王妃,只要她依舊是禍國殃民的妖孽,老夫就絕對饒不了她!”

    說到這裏,徐延達舉起手,衝着東方抱拳行了一禮。

    “老夫從來不怕什麼皇孫貴胄,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敢對我大周不利,我徐延達也照殺不誤!先帝臨終前囑咐我匡扶社稷,那麼只要我徐延達還有一口氣,就決不允許他人動搖我大周朝的國本與根基!任何人都不能!”

    說完這話,徐延達重新看向徐皚。

    “我不管你們要付出什麼代價,明日一早,我都要看到那個妖女的人頭!”

    “屬下遵命!”

    -

    夜晚臨近掌燈時分,嬌嬌被碧容喊醒,卻又犯困要繼續睡。

    碧容將熱水沖洗過的帕子拿過來,在嬌嬌臉上輕輕的擦了擦,幫她醒神的同時,溫柔出聲。

    “王妃已經睡了一個下午了,若是再不起身,且不說晚飯沒得喫,晚上只怕是又要睡不着了。明日一早,您還要去學堂呢,這麼日夜顛倒可不行。”

    “而且今日宮中阿福公公來傳旨,陛下幫咱們王爺官復原職了呢!以前歸咱們王爺管的事兒,如今又回到了王爺手上,可見咱們王府又得了陛下青眼,要重新興旺起來了呢。”

    “今日來了不少上門道賀的人,但王爺說這些人都是爬高踩低的勢利眼,所以直接將他們都擋在了門外,但咱們府上,多少都是要慶祝慶祝的。”

    “今天晚上,王爺要給大家發賞錢,現在就等您過去,一起散銀子呢。您若是不去,奴婢們可沒法拿賞銀呢。”

    以碧容這樣的身份,自然不缺那點銀子。

    這麼說,完全是知道嬌嬌心善,不肯讓大家夥兒等她,好催她起牀。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嬌嬌一下子坐了起來。

    “不能讓大家等我一個人,碧容,你快幫我梳洗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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