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要了兩杯咖啡,對面坐下。
“忽然開了輛新寶馬,看樣子你很有錢啊?”孔向儀笑笑說。
“朋友借我的。”於長飛不由面紅過耳,他在人前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本錢。
“你在哪兒工作?”孔向儀直入正題。
“也沒什麼正經單位,學中文的不好找工作,剛在一家公司幹了不到半年,又因爲這場官司給除名了。”
“你覺得很冤枉是嗎?”
“也不純粹是,當時救人真把那位老太太當成我媽了。放在平時,我纔不管這些閒事呢!”
“憑直覺和我看到的現場,我斷定你不是肇事者,因而我想幫你,可又一時不知從何處着手。”
孔向儀不僅聰明美麗,而且善解人意,聽她說話於長飛總有一種親姐和親弟的非份之想。
“反正我不怕,我又沒撞人,憑什麼給我要錢?”於長飛雖然心裏有氣,但說話的口氣並不生硬。
“你把朋友的車弄沒了,朋友不找你的麻煩?”孔向儀總替別人之所想。
“不會的,我們不是一般的朋友。”
“男的女的?”
“童年玩伴,是個女企業家。”
“難得你還有這麼一位鐵心的童年女友。那天你耽誤了丈母孃的生日宴會,他們沒說你啥吧?”
“也沒太說啥。”又是善意的慌言。
“你老婆呢,他們家今天沒來人?”
“來了,全家一起今天一大早坐我的車來的。”
“你的車沒了,他們就打車走了?”
“也不是,我看見有人接。可能你不認識,是望城區政府一個科長開車把他們接走的。”
“望城區政府一個科長,叫啥名字?”
“鄧兆明,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見。”
“鄧兆明呀,剛和老婆離的婚。”
“原來他是有婦之夫?你認識?”
“他現在是無婦之夫了。老鄧和我在一個單位上班。”
“原來你是區上的大幹部呀,能打聽一下你的芳齡嗎?”
“慚愧,再過一個月就到而立之年了。”
“真巧,我差兩個月三十,我叫你姐沒錯。”
“行,只要你願意,就先這麼湊合着叫吧!”
“你們結婚幾年了,有小孩了嗎?”
“姐,不怕你笑話我們還沒結婚呢!”
“咦,沒結婚怎麼一口一個丈母孃叫得那麼親?”孔向儀的臉不知怎麼也紅了,紅的很好看。
“我第一次到她家,她媽就讓我叫媽,以後成了習慣就無法更改了。”
“原來是這樣啊!”
倆人沉默了一會兒,於長飛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一飲而盡。他只覺口渴難忍,咖啡當開水喝了。
“你們遲遲不結婚,是和你的工作有關係嗎?”
“有能無能要放對地方,你把兔子放進水裏和烏龜比游水,哪個更快?”
於長飛心裏頓時熱乎乎的,他的眼睛也跟着溼潤了。
“平時寫文章嗎?”孔向儀接着又問。
“寫。”
“都寫些啥?”
“啥都寫,小說、散文、記實文學,或是民間故事,偶爾也來幾句順口溜。”
“文章發哪兒了?”
“大都在網上,主要是沒時間,好多都是半成品,所以也沒拿到幾毛大錢。”
“好,把你的網名告訴我,我抽空拜讀一下你的大作。”
“浪費姐的時間,我那些拙作不值一提。”
“值與不值看了再說。另外你抽空把你的檔案送到區政府人事部門。”
“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尚不好說,區政府也不是我一人說了算,到時你就知道了。另外最近一段時間,反正你也是閒着沒事,你就到你當時救老太的那塊路面,搬個凳子立塊牌子,上面寫上尋找目擊證人。天下好人多,總會有人出面爲你作證的。”
“姐你這個意見真好,我明天就着手辦這件事。”
“還有,如今出行沒個車還真不方便,我那兒有輛閒置已久的小車,你明天開去加點油,先對付着跑去吧!”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姐對我這麼好,讓我受寵若驚,甚至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
“不是我對你好,你幫人把自己都幫進去了,我能見死不救嗎?再說,當天你幫老人的那副形象,一直固定在我的腦海裏。那天若有人拍下那副照片,必定是一張絕妙的震撼國人的佳作,我把圖名都起好了,就叫孝子圖。現在你明白了吧,我爲什麼幫你?”
“好吧,就按姐的意見辦。姐,還有一事,恕我冒昧,不知能問不能問?”
“你這個傻小子,我們都是好朋友了,還有啥事不能問?”
“不知姐夫在哪兒高就,姐夫真是好福氣,娶了你這麼一個好媳婦。”
“這事不說也罷,姐夫姐夫,你現在是有姐無夫。一直沒遇上個合適的,所以就這樣了。這事只准說一次,下回不準再提。”
“好的,記住了。”
“兩位請結一下賬,我們該換班了,結完賬你們可以繼續享用。”過來一位服務生,手裏端着帳本本。
孔向儀猛然一看錶,嚇了一跳,不知不覺,他倆竟然坐了整整一個下午。她立即打開關閉了的手機,頓時手機嘀嘀噠噠響個不停。
桌上放着八個咖啡杯,一杯咖啡40共是三百二十元整。
於長飛急着付款,被孔向儀推了一把,說:
“今天是我約的你,理應我請客,下回該你。不管你了,我今晚還有個急事,告辭了,記着明天過來開車呀,檔案可以緩兩天。”
孔向儀說罷,急撩撩地走了。於長飛這纔想起,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他一口飯都沒入肚呢!肚子裏雖然空空,但是他的心情卻是極爲舒暢,本能的感覺告訴他,他遇上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