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命還 >第21章 只吹於我聽
    季禪淵吩咐完散場,一來,二去半刻不敢耽擱,包上信件,粗收些個食糧便啓程赴京了。

    次日剩下幾人分多路準備扮商器具。

    “哎呦,公子啊,我跟你們說吼,我們這念珠,蓬東專供好哇,成色材質那可都是上乘的耶。”

    賣力誇耀的是個雙袖高挽,門齒微突,面相滑稽的中年男漢。

    諾,不信你咬咬,你要是咬的破,我老陳就不收你錢!”老陳的說着便要將念珠塞給二人。

    季禪淵同楚賢過了個眼神,楚賢雙手環胸,後退二步,看向別處,“不不必了。”季禪淵擺手道。

    “哎呦,咬咬嘛原汁原味的蓬東檀木嘞。”老陳似是真怕季禪淵不識貨,愣是要其入口咬咬。

    季禪淵推拒百般,老陳仍盛情相勸,他可是個機敏人,見這倆公子生的齊整,面如凝脂,氣態芊芊,八成資財富裕。

    季禪淵被纏的沒法,“來兩串吧。”楚賢淡道。

    老陳滿臉欣喜,也不執意讓季禪淵張嘴咬了,“誒,好嘞,二位公子且選只中意的吧。”說着將盛有格式念珠的展盒推至二人面前。

    “殿咳咳。”季禪淵道,“公子先選?”

    “你替我選便好。”說着便負手擡眸去瞧內牆掛懸掛的琳琅長笛。

    這邊季禪淵俯身湊近展盒,墨蘭,淺青,深棕,象牙白

    你還別說,有幾隻的做工確實精巧。

    “公子您且慢慢挑着,不急。”老陳笑呵的給季禪淵搬來條椅子。

    季禪淵點首坐下,一隻一隻細細打量了起來。

    還得替楚賢挑,所以不可馬虎。

    “哎呦,公子好眼光,這龍頸笛乃是瓢泉溫玉所制,這瓢泉溫玉啊可是稀世至寶,夏觸滑涼,冬觸暖煦。”

    楚賢斜了老陳一眼,復又看向那龍頸笛,“哎呦,公子我同你講吼,這溫玉你別聽名字易碎,其實耐摔的很!”

    “取下我細瞧一番。”

    老陳只覺又一大單要成,興奮極了,“好嘞!”

    老陳以勾棍將竹笛取下,用潔帕細擦個遍,捧給楚賢。

    楚賢捏着玉笛,細撫笛子身,好生打量了一番。

    “公子,鄙人說這是上等材質您可別不信啊,要不,您咬咬試試嘛。”老陳繞在楚賢身邊翹首以待。

    楚賢冷視老陳一眼,老陳識相閉口。

    前廳處季禪淵埋頭細選念珠,內牆這楚賢俯首打量玉笛。

    明是兩個朝氣公子,怎的都如此婆媽。

    老陳只左一扭頭,右一扭頭,等的好不煎熬。

    良久後,楚賢終於發話,“替我包好。”

    “誒!好嘞。”

    “嘖。”楚賢下意識瞟了眼仍舊埋頭的季禪淵,示意老陳莫要一驚一乍。

    老陳會意收聲,捧着竹笛顛兒顛兒的去櫃檯打包。

    “如何?”季禪淵正看的出神,楚賢便一頭湊來,嚇得季禪淵一哆嗦。

    “倒是選出了三隻不凡的,正想請公子過目。”季禪淵往側邊挪身,想着同楚賢拉開距離。

    “哪三隻?”楚賢不知是否故意的不令季禪淵如願,附在其耳畔吐氣說話,撓的季禪淵毛骨瑟瑟。

    季禪淵將展盒一推,一一指出。

    一隻中規中矩的深棕大顆粒念珠。

    一隻柔光墨黑念珠中嵌正紅瑪瑙,較前一隻的單顆個頭要小上一半。

    一隻純正黃金檀,中雜兩顆血龍木,單顆個頭同前一隻相仿。

    “哎呦,這位公子好眼光啊”包好玉笛的老陳忍不住想插一嘴。

    被楚賢一瞪便怯怯一笑,“不打攪嘿嘿,不打攪”

    “就這兩隻罷。”楚賢指了黑黃兩色。

    季禪淵嗯了一聲擡頭望楚賢,“公子真的不看看盒中其他的?”

    站着的楚賢瞧見此刻舉目的季禪淵,二人皆是一愣,楚賢笑了笑,“不必了,你挑的這兩隻,甚好。”說着便提袖伸手。

    季禪淵一時未反應過來。

    “替我帶上。”

    “哪哪一隻?”

    “你挑。”

    季禪淵只得偏眸去選,最後抓起黃金檀念珠,回神爲楚賢繞上,後者緊凝季禪淵額眉。

    楚賢手掌輕展,五指纖長,腕處筋絡明晰。

    繞念珠時,季禪淵指間難免蹭上楚賢腕部。

    一下,兩下

    二人手溫略升,均已亂了心神。

    衆人客棧再聚時,天色已見晚。

    三魂四喜帶了蓬東商人貫着風披數件,除扮領頭的楚賢和佐相季禪淵分以紅藍兩色,餘人均着黑。

    因知蓬東多雨,六順七魄便爲每人分別備置了副斗笠。

    蓬東商人有吃煙習慣,但楚賢季禪淵均未嘗沾染菸草,本着做戲做全套原則,五穀爲二人配了副青玉菸斗。

    還有系列內袍,布靴等均遵照蓬東特色備上。

    一天功夫,幾人從城東雜飾鋪逛到城南古玩店,好容易將行頭湊齊。

    後又商量了寫碎時,囑咐了明早動身時間便各自散去休息了。

    待幾侍衛離開後,季禪淵也欲請辭回房。

    “且慢。”楚賢讓季禪淵坐下,自己去內間取東西。

    不一會便見楚賢提着長白布袋出來。

    “看看。”

    季禪淵不明所以接過布袋,解繩開袋。

    “這”

    “試試。”

    “是方纔那雜玩鋪?”

    楚賢點頭,“可還中意?”

    季禪淵取出笛子,一時失語,只盯着燭燈下柔白剔透的笛身。

    靜觀良久,“中意。”季禪淵低頭笑道。

    桌上燭火燒的季禪淵面頰微熱,立於燭火對側的楚賢終也浮出淺笑。

    “這隻玉笛,禪淵只可吹與我聽。”

    季禪淵捏緊手中玉笛,莫名羞臊答不上話。

    “如何?”楚賢問。

    季禪淵眼珠亂轉,六神無主道,“末將技拙,不過胡亂吹完,殿下若是不嫌鬧耳,末將便也沒什麼好推脫。”

    楚賢嗤笑道,“我即刻想聽。”說着便面對季禪淵坐下。

    “禪淵吹於我聽。”

    “殿下想聽什麼?”

    楚賢一手扶臉,作勢思索。

    “曲名逐日之劍。”

    季禪淵失神半日,楚賢問,“可否?”

    四目隔燭火廝纏,萬千情緣盡在不言中。

    季禪淵舉笛近嘴。

    他會。

    楚賢亦知他會。

    兩人都未曾望。

    習武之人,定有一套劍法是刻入骨髓的。

    燭影綽綽,映出昔日舊影。

    一對幼真少年翻旋舞劍,逐日奔騰,隨光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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