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富商和阮成哪裏想得到那寐王來得這般快,事情根本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樣發展下去,可笑兩人還在沾沾自喜,以爲對面的鋪子已經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父子兩人在長篇大論探討要怎麼利用阮凌時,下人進來了。

    阮富商被人打擾了很是不悅:“誰準你們進來的?不知道我在和少爺談話嗎?”

    那下人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道:“老,老爺,是青樓那邊盯梢的回來了,在外面求見。”

    阮富商一下子樂了,他衝阮成笑道:“看看,這不就回來給我們報告好消息來了。”

    阮成也笑着應和:“爹說的是,我們把他叫進來吧,看看結果如何。”事實上,他比阮富商還要急迫,因爲在他心裏,那些漂亮的首飾款式甚至於那件鋪子,都是屬於自己的,而不是面前這個被他稱之爲父親的人。

    下人趕緊跑出去將人叫進來。

    盯梢的人急匆匆地跑進來,大喊道:“老爺,少爺,不好了,昨天寐王親自到青樓裏將人接了回去,根本,根本就沒有碰那個女人。”

    “什麼?!”阮富商失手打翻了茶杯,阮成猛地站了起來。

    那人苦着臉回道:“是啊少爺,小的不敢欺瞞您,也不知寐王是從何處得知,竟如此之快的就趕到了。”

    阮富商想的可不止這些,他聲音有些哆嗦:“兒啊,寐王竟如此看重阮凌,要是被他知道這件事是我們在後面策劃的,會不會,會不會叫人來殺了我們啊。”

    阮成本來還沉浸在即將到手的一切都沒了的巨大憤慨之中,一聽阮富商這話臉刷的沒了血色。是啊,寐王親自去青樓將阮凌帶出來,肯定是真正對他上心了的,起碼不是謠傳那樣只是當作男寵,再往深處想一下,那間鋪子很有可能就是寐王知道阮凌在家裏過的是什麼日子,專門開了來討他歡心的。越想越恐懼,阮成幾乎已經站不住身子,他扶住身後的椅子,不知如何是好。

    阮富商是真的疼愛這個兒子,一看兒子的樣子就顧不上自己的害怕了,他急忙叫人去喊大夫:“快去,傷了我兒的身體唯你們是問。”

    下人急急忙忙地出府去請大夫。

    “成兒,來爹攙着,先去牀上休息一下吧,這事兒有爹在前面擋着,爹不會讓人傷害你的啊。”這話讓處在絕望之中的阮成眼睛亮了起來,是啊,有他在前面擋着啊。阮成的眼睛越來越亮,他抓住了阮富商的衣服:“爹說的可是真的?”

    阮富商以爲他還在害怕,順着道:“是,有爹在呢。”

    阮成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想,他不僅能夠從這件事中全身而退,說不定最後那件鋪子還是他的呢。這麼想着,心情甚好的他衝着阮富商笑了一下。

    阮富商還在大感安慰,兒子果真信任自己這個父親,這就不怕了,可沉浸在父子天倫之中的他沒想到,阮成的笑可不帶什麼崇拜和仰慕,而是幾乎要衝破牢籠的惡毒與不屑。

    “事情就是這樣,阿達,這件事如果辦好了,沒準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阿達知道了,烏丸真是長大了,好,好哇!阿達等着我們一家團聚的那一天。”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幾天了,阮凌卻一直忘不了當時的感覺,而且,武袂也不允許他忘記。就像現在這樣,他只是想要去賬房將賬本拿出來看一下,武袂就一直拽着他的衣服不讓他動,還說是擔心他,阮凌簡直哭笑不得,在府裏能出什麼事啊。歪纏到最後,還是帶着這個大型擺件一起去了賬房。

    值得一提的是,在武袂堅持不懈的糾纏之下,他如願以償地將阮凌留在了自己的寢房。嗯,睡一張牀的那種。只是武袂覺得是自己終於打動了阮凌,而阮凌想的卻是怎麼能拒絕公子呢?

    不得不說這真是美妙的誤會。

    “公子,那我們的店鋪怎麼辦?沒有證據證明是我父親做的,那就不能將首飾要回來了。”

    武袂的重點全在“我們的店鋪”上面,原來阮凌已經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嗎?原來他們之間已經可以稱爲“我們”了嗎?

    “公子?”

    “嗯?哦,別擔心這個,我已經有辦法了。”雖然他不懂設計,但好歹出生在二十五世紀,又在二十二世紀待了一輩子,見過的首飾種類怎一個繁多可以概括,不說能比得過古代這些巧匠,總能算得上新奇吧。改日去店裏找那些匠人討論一番,設計一些新的樣式就可以了。

    武袂說沒問題,阮凌也就不再問,他對公子很信任,公子說能解決,那就一定能解決,而且做下人的,怎麼能質問主人家呢?

    “那公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以後還需要我去鋪子裏嗎?”第一次辦事情就搞砸了,讓他更加不自信了。

    武袂托腮看他,裝可憐道:“你不去,那要誰去呢?你家公子我可沒有別的可信任的人了。”

    阮凌臉紅了一下,“公子開玩笑了,我什麼都不會,是公子憐惜。”

    武袂突然壞笑了一下,拉他進自己的懷裏:“你說的對呀,那再讓公子憐惜一下吧。”

    阮凌乖巧地靠在他懷裏,紅着臉點頭。

    武袂輕撫着他的後腦吻了過去,溫柔至極,纏綿至極。

    ————————————————————

    晴天霹靂!!!!!!!!

    武袂根本沒想到古代匠人做出首飾來竟然是沒有圖紙的,只是單憑一代一代的口耳相傳,和師父徒弟之間相互傳承。那他要怎麼指着圖紙告訴工匠改哪裏啊?!

    看着阮凌和衆工匠求知若渴的臉,武袂笑容僵硬地抹了下臉,覺得自己這個世界大概要再學一門技藝了,畫設計圖!

    回到府裏他讓管家趕緊給自己請一位畫師過來,他得學會簡單的畫畫手法,好可以大概將自己的思路給那些匠人們畫出來。經過半個多月的練習,武袂已經基本能在紙上用畫來表達自己的方法了,當然,他作畫水平只能算是個入門,只是能做到動筆罷了。

    但這已經讓阮凌很敬佩了,他都沒見過只學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畫出這麼精美的首飾的人,當然事實上,他也沒見過幾個會作畫的人。

    店裏的設計工匠簡直要將這薄薄的幾頁紙奉爲珍寶,憑他們多年從業多年的經驗敏銳地感覺到,這幾張設計圖沒準能引領一次首飾的變革風潮。

    阮富商惴惴不安地在家中等了好幾天也沒有等到王府的人過來,漸漸地放下了心,覺得之前的猜測可能是錯的,王爺根本沒把阮凌放在眼裏,那天說不定是碰巧,或者只是生氣自己的人差點被別人玷污。

    院子外有人吵吵嚷嚷地不知道在說什麼,阮富商心頭一跳,站起來喊道:“來人,外面在吵什麼呢?”

    有下人急忙跑了進來,“回老爺,有官衙的人闖了進來,說府裏有盜賊,要將人抓去大牢呢。”

    阮富商踉蹌着跌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不住喃喃:“完了,完了。”

    衙役直接衝進了大堂將阮富商綁了起來。

    “阮成何在?”

    阮富商一激靈,“是我做的,和我兒沒關係,直接抓我就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進去了沒關係,阮成會想辦法把他贖出來,可要是兩個人都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啊。

    衙役搜查了一圈沒有發現阮成的蹤跡,對領頭的道:“大人,不在,應該是跑出去了。”

    衙頭昂了昂下巴,“那就先把這個押進大牢,另外派兩個人去別的地方找找。”

    “是。”立刻有兩個人跑了出去。阮富商則被他們五花大綁綁去了縣衙。

    武袂怎麼可能會忘了他們做得好事呢?只不過是這幾天心思全在阮凌身上暫時沒空理他們罷了。

    不僅如此,他在開鋪子打造新首飾的時候就已經想到可能有人會眼紅了,因此他們偷回去的首飾都在不起眼的地方做了只有工匠能認出來的標識,進了大牢,就別想再出來了。

    衙役們搜查了好幾天竟然都沒有發現阮成的蹤跡,趕緊報告到縣令那裏去,縣令不敢耽擱,就親自來寐王府告訴武袂。

    武袂聽了也不生氣,反而低低笑了兩聲:“無妨,你回去吧,且看他們之後是如何狗咬狗的。”

    縣令心裏一寒,只覺得眼前看起來溫潤無害的寐王比喜怒無常的豫王還要令人膽顫。

    阮凌由內室走了出來,不明白縣令怎麼像是被狼追一樣跑得那麼快。武袂也不跟他明說,溫柔地看着他自己在那納罕,彷彿心中眼中只有他似的,事實也的確如此。

    “公子,自您上次參加完宴會就一直在府裏待着,管家已經幫你拒絕好幾撥人的邀請了,過幾日就是縣令夫人的壽辰,您可一定不能再缺席了。雖說您不用像其他人那樣奉承着縣令,但是您也有雜事麻煩過人家,理應去參加的。”

    武袂靜靜地聽着他的絮叨,只覺歲月靜好,只想此生一直這麼平穩的度過。

    可命運總是不讓人如意,當武袂以爲沒有什麼能分開他們的時候,世事給了他當頭一棒。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