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爺夫人馬甲鎮不住了 >Chapter 04. Four o'clock
    搬家從來都不是最累的事情,搬家公司幾趟車就會把東西全堆進新房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彎腰。可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將那些東西各歸各位的過程簡直能把人逼瘋。

    收拾了三天還沒徹底變成想要的樣子,季朵卻發燒了,溫度不高,只是頭痛欲裂,只能靠吃藥壓制。訂的成套傢俱還沒送來,新買的牀墊甲醛味道很重,薰得人頭痛,搞得她只能去客廳打地鋪。秋天總是短暫的,天陡然就冷了下來,半夜被凍醒時,她模糊間想起了在梯田露營那晚。

    她想給維今打電話,對他說自己生病了,想要喝粥。她想只要自己開口,維今應該不會拒絕她。季朵在自己腦袋裏幻想了一整集甜甜蜜蜜的劇情,維今的臉少有地在她腦海中清晰起來。幻想過了也就滿足了,她不會真的打這個電話。

    她生病的時候不會給任何人打電話,她不想面對其他人緊張過度的樣子,好像她不僅僅是發燒而已。

    天都亮了,退燒藥才起了點作用,她開始冒汗,睏意再一次戰勝腦袋的沉重感,令她昏昏欲睡。然而電話卻在此時響了起來,季朵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看到來電顯示,噌一下就精神了。

    維今。

    這是心有靈犀嗎?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拿出個好的狀態,語氣輕鬆地說:“喂?稀罕啊?”

    “季朵。”維今的語氣有些鄭重,“你有告訴你那個前男友——我沒記住他叫什麼名字——總之你有告訴他我的住址嗎?”

    季朵心裏咯噔一聲,突然打了個哆嗦:“他去找你了?”

    “是你說的嗎?”維今沒有正面回答。

    “不是!我發誓,不是我,我不可能告訴他的!”

    “好,我知道了。”

    “到底怎麼了?”他不明說,季朵更心慌。

    “沒什麼。”維今卻打定主意不告訴她,話鋒一轉問,“你搬家了嗎?”

    “嗯,剛搬過來。”

    “你把新地址告訴他了嗎?”

    提到這個季朵就心煩,她還沒告訴陸海洋,她是真的有心就此消失。可當初她缺心眼地把小秋介紹給了陸海洋認識,現在想躲也躲不掉。她抓着頭髮嘆氣:“還沒。”

    維今沉默了一會兒,只是幾秒而已,卻顯得無比突兀。季朵嘗試去猜他的想法,卻摸不到一點。

    “我的建議是,你對那個人儘可能多一些提防,他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偏執。”不等季朵說話,維今說了句“掛了”就結束了通話。

    好不容易積攢的睡意蕩然無存,季朵越琢磨越不對,她得去找維今問個清楚,不然安生不下來。她堅持着爬了起來,粗粗地在臉上打了層底,塗了個淡顏色的口紅,想顯得氣色好一些,就直奔維今家而去。

    從她的住處去維今那裏穿小路也就一公里多些,往常對她來說這距離不算什麼,眼下她走到一半卻渾身發軟。她堅持着走到了,建築物剛剛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她就明白了爲什麼維今會打這個電話——在維今家原本溫馨的奶油黃色的牆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鮮紅的X,一看就是用油漆潑成的,連帶着鐵藝落地窗的窗架和玻璃上,還有招牌上也都被波及了。在X的下端龍飛鳳舞地寫着兩個字:騙子。

    結合剛剛維今的電話,季朵不難猜到是誰做的。她張口結舌地呆立在那裏,眼眶突然熱了。

    她覺得羞恥。

    所以當季朵看到維今開門出來,她下意識地朝一旁停的車後藏了藏。她看到維今穿着之前的牛仔布圍裙,雙手戴着套袖,頭髮在腦後隨意地紮了個丁點的尾巴,一隻手提着個玩沙子的小塑料桶,一隻手提着只大鐵桶走了出來,面朝着牆看了一會兒,開始動手刷牆。季朵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想象到他好看的眉毛一定蹙在一起了。

    季朵慢慢走了過去,站在維今的身旁,朝他伸手:“給我吧。”

    “你嚇我一跳。”維今真沒注意她是怎麼過來的,被驚了一下,“看來真的是離得近了。”

    “對不起。”

    “關你什麼事啊?”維今用原來顏色的漆先覆蓋上了騙子兩個字,“只要不是你說的,這件事就怪不到你頭上。”

    事情不是這樣算的。如果不是因爲她,他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無妄之災。來來往往的路人這麼多,看到牆上被潑油漆肯定會懷疑住這棟房子的人的品格。

    “你別管了,給我吧!”她氣沖沖地去搶維今手裏的桶,維今不得不用手背壓下她的手,扭頭看到她的表情,心裏忽然一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看來季朵的臉色很不好,更凸顯了爬着血絲的眼睛和噘着的嘴。

    “好了,你要是真想幫忙,先進去,把東西放下。”知道不讓她幫幫忙,她肯定於心難安,維今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摘下膠皮手套,推着她往裏走,“我給你找個圍裙。”

    趁着維今上樓給她找裝備,季朵迅速從包裏拿了一片退燒藥,找杯子倒了水,驚慌失措地喫下了。

    剛嚥下去維今就下來了,她只好裝作喝水。維今手裏拿着件和自己身上款式差不多、只是材質不同的工裝圍裙,把上面的繩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轉身。”

    季朵乖乖轉身,感覺到維今的手指刮過她的耳後,把脖下面壓着的頭髮捧了出來,她突然覺得脖子有一種微微冒汗的感覺。等到維今在她背後幫她繫繩子時,她的背完全僵直了,絲毫不敢扭頭。其實維今比她高很多,可她就是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她的耳後,好像轉頭就會碰到一樣,惹得她全身都癢癢的,剛剛喝完水又覺得嘴脣發乾。

    “你來了也好,”維今又把手套遞給她,轉身去陽臺搬來了一把摺疊梯子,“你刷下面,我刷上面。”

    兩個人一起到了外面,維今二話不說地爬到了梯子上,留季朵在下面舉着刷子不知道怎麼下手。她只能擡頭偷瞄,然後照貓畫虎。

    “你怎麼確定是陸海洋乾的?”問完了季朵才覺出這話有歧義,但也來不及改口,就聽見維今笑了一聲,果不其然地抓住了重點:“因爲除了他之外,應該沒有人對我有這麼大意見了。”

    季朵噘起了嘴。

    “還因爲我門口有攝像頭。”維今淡定地說,“他真是傻得可以。”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你這兒的,我也沒想到他會幹這種事。”

    維今低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低垂着眼簾,像小孩子對老師做檢討,忍不住毒舌起來:“如果非要說這件事與你有關的話,那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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