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暗暗擔憂,雖然我沒有證據,可我總是害怕那東西還會再回來,然而眼下千頭萬緒,我們暫時沒有精力去防範這些白骨觀的邪惡勢力。
想到這兒,我從包中取出銅香爐,舉在手中:“夏安出來!”
在銀色的月光照耀下,漸漸浮現出這位古代女傭高大的身軀,她雙手抓住這杆香爐,恭敬地低下頭,問:“主人有何吩咐?”
看見這一幕,潘曉言驚呆了,兩眼直直地看着夏安。
我說:“夏安,我已經查明,害你原主人的是一個叫作白骨觀的邪惡組織,不過它們行蹤詭祕,想要追查還得花些時間。”
夏安緩緩點頭,淡淡地說:“謝謝主人一直記着這件事,夏安不勝感激。”
“不必如此見外,我們最近要去趟恆白山,我擔心沈羊這邊有個罈子妖怪惹事,你暫時跟着這位潘小姐,聽候她的吩咐!”我轉向潘曉言,“潘小姐,香爐是夏安寄身的媒介,你要注意不要讓她曬到太陽,只能在夜間召喚,平時可以焚些薰香,弄些食物來祭祀她。”
潘曉言愣在原地,好半天回過神來,這才錯愕地點點頭,衝夏安說:“麻、麻煩你了。”
夏安低頭行禮,“聽候差遣!”
我說:“好,你先回去吧。”
“遵命!”
夏安又回到香爐之中,香爐從半空中飄落下來,被我接住,交到了潘曉言手中。
潘曉言捧着香爐,不可思議地說:“摸着涼颼颼的,這位夏安小姐是鬼魂嗎?”
我答道:“是級別相當高的鬼,一般的陰魂它都能對付。你需要召喚她的時候,對着香爐喊她名字即可。”
潘曉言苦笑,“我感覺我需要適應一陣子,謝謝林大夫。”
“不必客氣。”
我想潘曉言應該會很快適應的,畢竟這和支使員工或傭人是差不多的,夏安溫柔又可靠,潘曉言應該會喜歡這個得力保鏢的。
潘曉言說:“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們去酒店吧。”
於是我們上了車,路上張歌奇問我:“那個罈子怪說的是真的嗎?你奶奶成仙了?那她爲啥不回來幫你呢!”
我沉吟道:“恐怕沒這麼好的事兒……你見過哪位先賢成了仙,立馬回去幫助自己的子孫?不管是趙錢孫李,往祖上追溯都有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中不乏得道成仙的,可是子孫後代該遭的罪一樣不少,不會有仙人祖先突然冒出來幫助子孫渡過難關……我想仙家自有仙家的規矩,肯定不能隨便地干涉凡間。我奶奶生前也說過,上天若要助人,會暗中給予提示,如果凡人不理會,就不會再幫了。”
張歌奇說:“原來如此,下次我夢見什麼號碼就馬上記下來,去把各種彩票買一遍試試。”
我笑了,“你這完全是瞎想,哪個仙人這麼無聊,提示你這些?”
“那你說,我們老張家祖上有誰成了仙?”
“很多,張道陵、張果老、張玉蘭、張三丰,還有一個叫張三的也是神仙,《酉陽雜俎》中還提到一個叫張堅,字刺渴的人,靠陰謀詭計騙到玉帝的龍輦,自己上天當玉帝了,算是張姓裏面最大的神仙了吧!”
這時,潘曉言接了一通電話,掛斷之後,她語氣凝重了起來,“林大夫,剛纔……袁經理去世了。”
“什麼?”我一驚,旋即明白了什麼,“是不是自殺?”
“是,而且死得很慘,好像是自己把自己的腹部給切開了……”潘曉言不忍地搖了搖頭,“就在公司裏面。”
張歌奇覺得難以置信:“不會吧,這也太兇殘了!他那種人怎麼可能選擇剖腹這麼疼的死法呢?而且,他爲什麼要自殺?是還不上挪用的公款嗎?”
我心裏很清楚,這恐怕是罈子妖怪的報復!
之前罈子妖怪曾經得到了袁經理的名字,罈子妖怪被我們收拾了一頓,自然遷怒到把召喚符交給我們的袁經理頭上。
“林大夫,你要去看看嗎?”
回過神來,潘曉言在問。
我沉重地點頭,“去超度他一下吧,對了,潘小姐,你要記住,現在有邪惡的力量在沈羊活動,你最好不要隨便透露自己的真名,否則會非常危險。”
潘曉言嘆道,“可如今這個時代,個人信息太容易泄露了,假如我去改個名字,能防範嗎?”
我說:“可以改名,改完了用新的名字,但是具有言靈力量的仍然是‘潘曉言’這個名字,因爲它從你出生起就一直伴隨你到現在,已然和你產生強烈的聯繫。”
潘曉言鄭重地說:“我知道了,我一定小心。”
我暗忖,那傢伙自稱“勾名先生”,但不知道真名是什麼,我回去之後可以翻查一下奶奶留下的各種筆記和記錄,沒準能找到。
隨後我們來到了公司,這兒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停了幾輛警車,耀眼的警燈在閃爍,就是想進去看也看不着。
“有幸”目睹了現場的王祕書已經嚇得兩股戰戰,回宿舍換了一條褲子。在張歌奇不懈的追問下,他跟我們描述說,袁經理就是在鬧鬼的那間廁所裏面死的,拿一把小刀剖開自己的腹部。
袁經理嘴上也全是血,聽說,好像小刀剖開腹部就已經卷刃了。
此事最詭異的地方就是,袁經理割開腹部之後,並沒有馬上死,居然一聲不吭地跪在廁所裏面,期間在加班的衆人依稀聞見一股強烈的臭味,還抱怨是誰拉大便沒沖廁所。
後來,王祕書就跑來沖廁所,結果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袁經理……
說到這裏,王祕書似乎又回憶起當時那可怕的畫面,捂着臉嗚咽了幾聲,潘曉言也皺緊眉頭,捂着嘴說:“簡直太可怕了!”
我知道袁經理顯然是被神祕力量操縱了身心,普通人的意志力是無法與之抗衡的。
所以那罈子妖怪雖然長得十分笨拙,卻可以抓捕那麼多普通人來折磨,正是因爲它會使用邪術,而本身就不生不死的它完全不在乎邪術的代價。
我又問:“那袁經理大概是什麼時間去世的?”
王祕書放下揩淚的手指,抽泣道:“大概八點半到九點之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