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瀾不動聲色把手抽回,波瀾不驚地說道。
“可您與我素不相識,身份更是天壤之別。”
“您幫助我是因爲善良,不幫我也是情理之中,無可厚非。”
賀晴真誠地說道,心中的感激不盡。
直到此刻,林意瀾才擡起眉眼,認真地看着賀晴。
“你應該知道,像你這樣連倒酒的含義都不懂的新人,是沒有資格來到貴賓包廂。”
“可你卻偏偏又自然而然地指派到這裏,伺候那些所謂的上流人士……”
林意瀾看着賀晴微微側首,話語點到爲止。
所有的疑惑在林意瀾的指點下豁然開朗,賀晴終於恍然大悟。
所以,在自己還沒有察覺到陳董之時,便已經是別人的囊中之物了嗎?
賀晴怒火中燒,憤恨不已,貝齒咬的咯咯作響。
林意瀾冷冷地看着賀晴發作,卻並沒有阻止。
良久,林意瀾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賀晴,朱脣輕啓。
“既然心向光明,便不該自甘墮落,將自己扔在這攤爛泥裏。無論任何原由。”
說罷,林意瀾轉身而去,不在看賀晴一眼。
經過此事,以及林意瀾意有所指的話語,賀晴已經想清楚,留在此處並非良策,便毅然決然地辭去夜色的職務,不顧衆人不解的眼光在場而去。
賀晴原以爲,今後再也不會與林意瀾這樣的大人物產生交集。
然而等自己回到醫院,想着如何和護士拖些交醫藥費的時間之時卻被護士小姐告知,已經有人將拖欠的幾十萬醫藥費全部補齊,並承包了後續的治療費用。
賀晴內心激動又詫異,連忙追問是哪位好心人。
然而,護士小姐惋惜地卻搖了搖頭。
聽到這樣的回答,賀晴滿心的歡喜,一下跌落雲端。
“賀小姐應該明白,您母親的病不能再拖了。”
“而您的母親,也急需這筆錢救命。”
“無論施以援手的那個人是誰,至少在當下,那個人是不希望賀小姐去做這些無謂的猜測的。”
見賀晴糾結不已,護士嘆了口氣寬慰道。
賀晴看着繳清的賬單上的鉅額,眼神漸漸堅定。
她沒有說話,給在銀行上班的朋友發了個消息,便繼續全心全意地照顧母親。
然而,賀晴的母親的病病入膏肓,藥石無用。
兩個月後,賀晴的母親還是帶着對賀晴無盡的思念與不捨,離開了人世。
賀晴自小的記憶裏只有母親,母親辛苦半生,驟然離世,賀晴悲痛欲絕。
參加母親葬禮的人寥寥無幾,可賀晴強忍悲痛,操持好了母親的葬禮。
沒了母親,賀晴也沒有理由留在這個人情寡薄的傷心之地。
回到家裏,賀晴正打算收拾好行李離開時,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晴晴,我查到給你匯款人的消息了。匯款方上的署名的是林氏企業。”
朋友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開心地說道。
“什麼?林氏?”
賀晴聽到最後的署名,瞳孔地震,指尖顫抖,連呼吸也艱難了起來。
電話另一邊的朋友似乎翻查着什麼,傳來了嘩啦嘩啦的紙張聲。
“怎麼會……”
賀晴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
“別說你不信,我也想知道咱們這種平民百姓,怎麼能和林氏這樣的大企業有交集。”
朋友笑着納悶道,又忍不住調侃賀晴。
“該不會和林氏的董事長,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淵源吧?”
賀晴猛然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難道是林氏董事長林意瀾?
賀晴的這個想法乍現,連自己都驚嚇到了。
可她們只不過只有一面之緣,兩人無親無故,林意瀾又爲何會幫之至此?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還在說着什麼,可賀晴卻無心再聽。
賀晴放下手中的行李,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之後,賀晴參加了林氏人事招聘,以優異的成績入職財務部。
在後來工作裏,賀晴宵衣旰食,勤懇認真。
職場上,賀晴多次提出的新穎獨特方案,爲林氏省下相當大的本金。
一時之間,賀晴成了林氏交口稱讚的對象。
在人們都以爲,賀晴這個後起之秀會坐上財務部主管的位置時,賀晴卻婉言謝絕。
之後,賀晴毅然決然地進入林氏祕書部選拔,過五關斬六將,成功的當選了林意瀾的貼身祕書。
賀晴記得她來到林意瀾的辦公室時,也是像今天一樣,是一個晴朗的晚夏。
賀晴一身職業裝,恭恭敬敬地低首鞠躬。
“林董您好,我是您的祕書賀晴。”
這時,林意瀾一步一步地走到賀晴面前,停了下來。
賀晴擡頭看去,林意瀾依舊是記憶中那張美豔冰冷的容顏。
此刻,林意瀾將手伸向賀晴,清冷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笑容。
“你好賀晴,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我的——修羅場。”
——回憶結束——
想到這兒,賀晴不禁垂眸一笑。
那時候的賀晴不過24歲,而林意瀾只有18歲。
在一次又一次的共事中,賀晴漸漸明白了林意瀾光鮮亮麗,冷若冰霜的外表下,那不爲人知的苦楚和心酸。
而林意瀾也在一次次事件中,看到了賀晴的忠心不二,漸漸對賀晴敞開心扉,交付了爲數不多的信任與真心。
這一路上,二人相互扶持,不知走過了多少風風雨雨,艱難險阻。
而今算來,已六年有餘。
賀晴微笑着看着酣睡的林意瀾,心中洋溢着暖意。
賀晴猶記得自己最絕望之時,林意瀾手持帶血的酒瓶,居高臨下,冷漠無情地宛若地獄惡魔。
可偏偏是這的冷酷嗜血的模樣,卻被耀眼的燈光撒上一層光芒,映得人神聖又孤傲。
那一刻,賀晴相信了光,相信了神明。
賀晴不禁又想到剛剛林意瀾哭着說,不該自作主張破壞了計劃,還變得不像自己的委屈模樣。
賀晴輕鬆地吐了口氣,目光溫柔繾綣。
其實,這纔是真正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