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瀾目送予懷離開後,嗔怪地錘了下景辭的心口,笑道。
“我怎麼不知,我們的景辭大人,竟然有如此大的佔有慾?”
景辭笑着,將手臂收得更緊了。
“我所深愛的人,即使別人看一眼,那也算明搶。”
“更何況這五年裏,他一直對你心懷不軌。”
“雖然鄭予懷照顧了你這麼多年,我也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他。”
“可是說到底,我還是嫉妒他,也是的的確確地羨慕他。”
林意瀾笑着將頭靠在景辭的胸膛。
“今後的日子裏,我的身邊,只會是你。”
“我亦如此。”
景辭笑着迴應道,內心被愛意氾濫,柔軟地像一汪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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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有條不紊地向後推進,轉眼已經是寒冬時節。
氤氳的陽光下,零零散散地飄落着幾片雪花。
林意瀾漫步在公園裏,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就在這時,一個孩子不小心撲倒在地。
林意瀾急忙走了過去,將男孩扶了起來。
“小朋友,你還好嗎?”
“有沒有哪裏受傷?”
男孩小臉通紅,抽了下鼻子,搖了搖頭。
林意瀾看到男孩並未受傷,鬆了口氣。
她環顧四周,卻只有遠處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你的家人在哪裏?”
男孩目光純澈,搖了搖頭。
林意瀾嘆了口氣,看着約摸五六歲的男孩,抱在了懷中。
“你既然在這裏,想來你的家人也不會走太遠。”
“我在這裏陪着你,等你的家人來找你吧。”
說着,林意瀾清掃了下木質長椅上的落雪,抱着男孩,坐了下來。
男孩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林意瀾。
過了半晌,男孩說道:“姐姐,我好像從前見過你。”
林意瀾笑了笑,並未當真。
“小朋友可是從電視專訪裏,看到過姐姐嗎?”
男孩搖了搖頭。
“我記得姐姐,是因爲我的心告訴我,它記得姐姐。”
林意瀾噗嗤一笑,未曾想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也學會了這般討人喜歡。
她揉了揉男孩的腦袋,笑着說道。
“你呀,可是電視劇看多了,所以學會了這些話嗎?”
男孩張了張口,正想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急匆匆地向林意瀾跑來。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
“這是我的孩子,可以把他還給我嗎?”
林意瀾看着氣喘吁吁的蝶煙,晃神了半晌,開口說道。
“蝶煙,這是你的孩子嗎?”
聽到林意瀾的聲音,蝶煙身體一怔,擡頭看到林意瀾。
蝶煙皺着眉,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你……還記得我?”
林意瀾微微一笑,隨即將自己記憶未曾抹去的事情,告訴了蝶煙。
聽到林意瀾的陳述,蝶煙心下了然。
她看着在林意瀾懷裏,瞪着大眼睛,緊緊抓着林意瀾衣襟的男孩,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懷裏抱着的那個孩子,是故淵。”
林意瀾大喫一驚,看着與故淵有幾分相像的男孩,心中複雜。
蝶煙點了點頭。
“當年,景辭大人不僅以千年之力,化解了你與故淵大人之間的詛咒。”
“還求了冥王大人,給了故淵大人一個輪迴轉世的機會。”
蝶煙看着故淵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心裏更是難過萬千。
“可是,故淵大人孽緣太深,即便勉強轉世爲人,卻也是受盡塵世苦楚。”
“在他出生之時,母親難產而死。”
“父親也在那一天,遭遇車禍而亡。”
“那天,故淵大人一息尚存。”
“我利用千年靈力,扭轉了他的命輪,讓他能夠勉強活了下來。”
“後來,我就時刻陪在他身邊,保護着他。”
“可是故淵大人,此生註定命途多舛。”
“所以,即便我用盡渾身解數,也只不過堪堪護住他的性命而已……”
蝶煙目光閃爍,眉眼之間,已經不復從前的敵意。
林意瀾聽之至此,已是心痛難忍。
可蝶煙卻面帶笑容,看着故淵的那雙眼眸裏,是滿滿的深情和愛意。
“或許是上天的懲罰,也或者是蒼天的恩賜。”
“即便今天,故淵大人遭遇了無法忍受的痛苦與煎熬。”
“可是第二天,他會忘記從前的一切煩惱。”
“所以,他永遠不會痛苦。”
“自然,在他的心裏,也不會記得任何人。”
“包括他自己。”
蝶煙長長地舒了口氣,目光中已經有淚水在閃爍。
“可是,這些年裏,你又是如何做到留在故淵的身邊呢?”
林意瀾緊了緊抱着故淵的手臂,擔憂地問道。
蝶煙笑着搖了搖頭,從口袋裏取出一串狼牙。
看着蝶煙手中潤澤的狼牙,故淵怯生生的目光,一下子綻放了光彩。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蝶煙手中的狼牙,臉上的表情越發柔和。
蝶煙笑着將狼牙晃了晃,隨即自然而然地從林意瀾的懷裏,接過了故淵。
看着在蝶煙懷裏開心地玩狼牙的故淵,林意瀾的心安定下來。
但更多的疑惑,也隨之產生。
蝶煙看得出林意瀾的不解。
她順手往下拉了拉故淵的帽子,讓故淵免受寒風的侵襲,笑着解釋道。
“這是故淵大人臨走之前,留給我自保的信物。”
“在這之前,故淵大人每日看到我,都要哭鬧不休。”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將狼牙掉在了故淵大人面前。”
“原本哭喊的故淵大人,便立刻停止了哭泣。”
“對我,也不似從前那般排斥抗拒。”
說着,蝶煙又將故淵的圍巾纏繞地更加緊實。
“蝶煙。”
“你打算這一輩子,就這麼陪着故淵嗎?”
林意瀾心有不忍地說道。
“我這一輩子長的很,足夠護着故淵大人生生世世。”
蝶煙坦然地笑着,飛舞的雪花飄落在蝶煙顫抖的睫毛上。
“就像他當初還是個小狼,卻又毫不畏懼地護着我一樣。”
故淵在蝶煙的懷裏,已經有了幾分睏意。
而蝶煙拍打着故淵的後背,也越發的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