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自紅樓來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衆叛親離,神機妙算
    賈母最愛的應該是她自己,這是無可指責,無可厚非的,像陳淳那樣捨己爲人和馬縣尉那樣無私奉獻的畢竟只是少數中的少數,他們兩位平時也很愛自己,只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會綻放出人性的光輝。

    從她往下排,賈寶玉次之,林黛玉再次之,不過賈政和史湘雲大概要和她並列,前者是從小疼到老的小兒子,後者是從小疼到大的孃家親侄孫女,如果說賈母給予別人的疼愛總共有一石,賈寶玉至少獨佔七鬥,餘者共分剩下的三鬥。

    這位錦衣玉食,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的國公夫人爲了她那個銜寶而誕,天生富貴的嫡出孫子,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她深知賈瑜油鹽不進,冷酷無情,非常不好說話,和他交鋒很容易會以大敗收場,因爲他一直巍然屹立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她那套老生常談的說辭對他沒有任何作用,而且他還得到了當今天子、皇后娘娘和太子儲君的支持,更加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所以她只能目標放在林黛玉的身上。

    賈母知道賈瑜看在她是林黛玉的外祖母、賈政的生母、史湘雲的姑祖母、三春的祖母、賈蘭的太祖母的份上,不會對她和賈寶玉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故而她的所作所爲多少會有一些有恃無恐,倚老賣老,甚至是得寸進尺,不知好歹了。

    她老是說賈瑜變着花樣欺壓賈寶玉,把他當成畜牲作踐,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下醜事惡聞,賈瑜閒的蛋疼,喫飽了撐的和這樣一個癡傻蠢愣,不知羞恥爲何物的紈絝子弟斤斤計較,退一萬步講,他要是真的想弄死賈寶玉,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也不會留他苟延殘喘,苟且偷生到現在,再退一萬步講,族人犯了錯,族長處罰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嗎,不然還要宗族做什麼,還要族法做什麼,難不成像賈珍那賊廝鳥一樣視而不見,聽之任之?或者說不僅不予追究,還百般維護,大肆宣傳,鼓勵他再接再厲,再創新高?真是貽笑大方!無稽之談!

    要想不被鬼敲門,就別做虧心事,要想不授人以柄,就嚴於律己,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賈母都不明白,看來真是對賈寶玉溺愛過頭了,在她看來,全天下人,包括皇帝都要給她的心肝寶貝讓步,誰要是打罵責罰賈寶玉,不管是不是他的錯,誰便是罪人,殊不知她們祖孫二人已經淪爲天下一大笑柄,被人們茶前飯後調侃,可以載入《笑林廣記》這樣的書了,說不定後世人還會特意爲這一行爲創造出一個成語來,用以教導家中子弟,引以爲戒。

    一個出身高貴,資源豐富,卻一事無成,碌碌無爲,每日裏淨做見不得人的破事,一個出身低賤,舉步維艱,卻身居高位,名滿天下,每日裏淨做利國利民的好事,兩者一對比,毫無懸念,高低立判,別說是有耳朵有眼的人了,便是智力低下的驢都知道該認可和追隨哪一個,寧願給賈瑜拉磨,也不願意給賈寶玉做新娘。

    ….

    這隻看起來慈眉善目,實則比哪個都會算計,尤老孃在她面前是小巫見大巫的老狐狸萬萬沒有想到,向來孝順恭敬,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外孫女竟然拒絕了這個合乎情理的訴求,試問天底下哪有族長管這麼寬的,要說這裏沒有公報私仇,她是不信的,就像賈瑜不信元春心無仇恨一樣。

    隨着林黛玉的搖頭,榮禧堂裏本來就有些緊張的氛圍瞬間跌到了冰點,王熙鳳後悔不迭,暗暗叫苦,在自己院裏躲了幾天最終還是沒有躲掉,她不想得罪賈瑜,也不想得罪賈母,以她言方行圓,八面玲瓏的處世之道,最想的便是左右逢源,而不是夾在中間,兩面不是人,從這一點來看,她和她那個手段高明,壯志未酬的大伯很相似,幾乎是一脈相承,可牆頭草的下場不會好,他們往往只看到了表面上的利益,從而

    疏忽了潛在的危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不是一句妄言,而是老祖宗用諸多事例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和真理。

    薛姨媽和王熙鳳擁有同樣的想法,她的女兒是妾室,若她從中再三作梗,難保賈瑜不會心生不滿,哪個人沒有脾氣,他如果把怨恨遷怒給薛寶釵,要是失去好不容易穩固的寵愛,那就得不償失了,又怕薛蟠下次再惹出禍事,沒有人給他兜底,打定主意後,這位薛家的實際掌權人直接把頭一低,選擇明哲保身,一言不發。

    李嬸孃也是個精明人,雖然在某些方面比較愚蠢,因爲她出身貧寒,丈夫不顯,沒有見過像模像樣的大場面,不比薛姨媽這種正兒八經,有些許智慧的貴婦,但她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當今女子社會地位低下,她們娘三個以後得依靠賈瑜過活,而不是依靠賈母,離開這位東牀快婿,日子必然會困頓拮据,說到底,她們纔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沒有把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傻子纔會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所以她也選擇沉默不語。

    在賈瑜和賈母曠日持久的對立中,李紈從始至終一直都是三緘其口,極少出言爲某一方開脫,也是因爲人微言輕,沒有像樣的話語權,她和賈蘭從賈瑜那裏獲利太盛,恩情多到十輩子都難以報完,和李家娘三個一樣,賈瑜同樣是她們娘倆下半輩子的依靠,不能出現芥蒂和隔閡,三春和薛寶釵皆在靜觀事態發展,「沉默是金」這四個字用在這種時候最合適不過了。

    賈母混濁暗澹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問道:「玉兒,難道你不願意嗎?」

    林黛玉在心裏輕嘆一聲,跪在軟榻旁邊說道:「老太太,若不是您疼愛照顧,玉兒不可能平安長這麼大,您是至親長輩,於情於理,玉兒都應該答應您任何的要求,您如果說沒有銀子花,爹爹留下來的遺產和孃親留下來的嫁妝您全都可以拿去用,不用還,只是在這種事上,玉兒不能應允,大表姐在宮裏不容易,瑜哥兒在外面更不容易,爲了國朝昌盛,爲了家族復興,他不避斧鉞,幾經生死,玉兒做爲他明媒正聘的正房夫人,幫不了他已是不賢,怎麼還能給他添堵,讓他不順心呢?老太太,您心疼親孫女,玉兒也心疼夫君啊,晴雯說他身上有好幾處傷疤,都是在戰場上留下來的,他今年不過才十八歲呀,他也是爹孃生養的呀,您說說,玉兒不心疼他,這世上還有哪個心疼他?」

    ….

    聽到這些,薛寶釵眼睛一酸,默默落下兩行清淚,迎春和探春亦是如此,小惜春聽聞最寵愛自己的哥哥受過很多次傷,流了很多血,也是難過到不行,把小腦袋埋在迎春懷裏,跟着她們一起啜泣。

    在這裏,林黛玉撒了一個謊,賈瑜身上那幾處傷口她親眼所見,親手撫摸過很多次,兩人雖然還沒有到最後一步,但該做的都做了,之所以這麼說,是在維持做爲一個女孩子最後的羞澀和體面,畢竟他們的行爲不被世俗所容,不僅時常膩歪在一起卿卿我我,還兩次同牀共枕,說句不合適的,幸好林如海駕鶴西去了,不然知道了還不得把賈瑜的腿給打折,還沒成婚就先辦事,有辱斯文,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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