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被藥死的症狀!

    桑栩渾身顫抖着,她不知道什麼人會如此狠心,會對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下手。

    這條巷子是一條無人問津的死巷,它們在這裏生活,並不會妨礙誰。

    那麼,殺它們的人是怎麼發現它們的,又是處於什麼心態,要這樣殘忍地殺死它們?

    這些小貓們又爲什麼會喫下了陌生人給的食物?

    想到這裏,桑栩忽然又想到了一種可能。

    也許它們正是基於對她的信任而對人類不加設防,以至於輕信了那個想要殺死它們的壞人。

    如果是這樣......她.....

    桑栩驚住了!

    她意識到,很有可能就是她對它們的照顧,間接害死了它們!

    如果是這樣,那她就是間接的兇手!

    桑栩無法接受這樣的結論,她禁不住渾身發抖。這

    她是兇手,她是罪人,是她,害死了它們!

    種無聲的自責糾纏着她,她難過、內疚,又痛恨自己。

    她蹲下來,抱住自己,無聲地哭泣。

    鼻息間的血腥味更濃了。

    桑栩愣住了,她本能地停止了哭泣,注意力轉移到了鼻息間的那些血腥味上。

    這些血腥味從何而來?她心裏升起一股疑問。

    它們是被藥死的,根本就沒流血!

    突然,一個激靈,一個新的想法在心裏形成。

    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開始數那些死貓,果然,少了一隻。

    她再一隻一隻地審視,發現最小的不熄不在其中。

    難道不熄沒有被藥死,而是被對方殺死了?

    想到只有巴掌大的不熄,被壞人活生生地殘忍殺害,桑栩不僅悲痛欲絕,更是不寒而慄。

    她是一個想象力豐富的人,剎那間,腦海裏便出現了這樣一幅情形:

    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

    一個黑衣人,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一步一步走向角落裏無處可逃的小貓。

    他伸手,一把扼住它的喉嚨,它拼命地掙扎,等來的卻是歹徒一刀一刀、血淋淋的凌遲......

    想象力越是豐富,內心的恐懼感就越大,桑栩頓時毛骨悚然。

    此時的她,甚至懷疑小巷的某一處,正潛伏着一名黑衣人,隨時會向她發起攻擊。

    明明是大下午,到處一片光亮,可小巷太靜了,配合着貓們的慘烈死狀,那種陰森感,詭異感讓她自己嚇到了自己。

    她驚慌地站起來,拔腿就跑。

    但跑出幾步之後,她突然又停了下來。

    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如果不熄還沒有死呢?

    她恐懼,她害怕,不只是因爲被自己的想象嚇到,更是因爲——她有暈血症!

    她的暈血症和普通人的不同。

    別人暈血,是看到血就暈,不管是誰的血。

    而她卻不一樣,她不能看見和自己親近的人或動物流血。

    這是上一世她沒能治好的心理障礙,說起來,這病和老爸相關。

    現在,對桑栩來說,這些貓就是她的親人。

    讓她面對血淋淋的“親人”,這挑戰實在太大。可是,她卻無法放棄不熄。

    哪怕它有一丁點活着的希望,她都得回去。

    她不斷地給自己作心理暗示:不怕,不能怕,如果自己放棄了,不熄就沒了。

    她不允許自己眼睜睜看着不熄送命!

    她要回去!

    她轉身,往貓舍走去。

    越是靠近貓舍,血腥味就越重。

    桑栩無意間低頭,看到路中央赫然一滴暗紅色的血。

    她整個人都懵了,眼前像是有黑金花閃過,她勉強支撐着自己,她不能倒下。

    她深吸了口氣,繼續往貓舍走去。

    地面上的血越來越多,到後來,像是拖行,她努力屏蔽視聽。只是,腿越來越不聽使喚,到了後來,根本就邁不開。

    就在這時,貓舍裏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寂靜的巷子裏,哪怕是很小的聲音,都能讓人感覺到。

    那聲音像是有什麼踩在乾草上,輕輕地發出一聲“譁”!

    不熄還活着!

    這個念頭一爆發,桑栩像得到了力量,強烈地想要救下不熄的心一下子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她拔腿就跑。

    直到看到貓舍裏的情形,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不熄躺在草堆上,渾身都是血。

    一張貓臉埋在草堆裏,露在外面的那隻眼睛,眼球上插着一根牙籤。

    桑栩顫抖得如同篩糠,眼前一片紅色茫茫,整個人搖搖欲墜,她本能地張開手臂,試圖平衡快要倒下的自己,但是,根本沒有用,她就要暈倒了!

    不熄的半張貓臉埋在草堆裏,露在外面的那隻眼被人戳瞎,它看不見她,但卻能感到有人靠近。

    求生的本能令它哀慼地叫了一聲,像是在呼救。

    這一聲,硬生生地將快要暈過去的桑栩喚醒。

    不熄受了重傷,如果不及時救治,會死的!

    她終究沒暈過去,只是跌到了地上,她顫抖着手摸出手機給賀燼發短信......

    賀燼剛到家就收到了桑栩的短信,看完短信後,他連飯都顧不得喫,轉身便往外面衝,剛擡腳邁出門檻,他突然又止住腳步,倒回屋中,拿起包,將書架上的攝相機塞了進去。

    他給母親說了聲自己有急事,來不及喫飯了,然後便匆匆地跑了出去,一路狂奔。

    七八分鐘後,他出現在貓巷,然後他看到了一副讓他終生難忘的場景:

    女孩匍匐在地上,努力地向不熄爬過去,每移動一點,她都需要極大努力。以至於幾米的路程,別人輕而易舉,哪怕是個學步的孩子,也能做到的事情,她卻做得十分艱難。

    每移動一小寸,她都要掙扎好久。

    賀燼下意識地覺得她不對勁,但他來不及沉思。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一下子衝到她的面前,問她:“你是不是受了傷?”

    桑栩回道:“我暈血!”

    話落,她“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賀燼的出現,如同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讓她瞬息崩潰,她真地好沒用啊,不熄在等着她救命,幾步路的距離,她卻走不過去。

    賀燼伸出手臂,想安慰她,她卻一頭扎進他的懷中,一頓爆哭。

    賀燼僵在那裏,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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