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穗穗之所以不願去極寒北境,是因爲她擔心此時去會碰上禾子倉。尷尬且不說,主要是擔心他會亂想,誤以爲青林宗對他有所隱瞞,再暗中行事。

    即便要去也應該再等一等。

    晏玄章看了看天空,如今青林宗還是春末夏初,極寒北境這個時候還是冰天雪地。他本能地以爲阮穗穗擔心北境那邊是天寒地凍,於是他沉思片刻後回答:“要不我去?”

    阮穗穗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你去了若是讓禾子倉看到了不還是讓他生疑麼?”

    晏玄章啞然。

    原來她只是顧及禾子倉的心情。

    他心中生了一絲酸楚。

    阮穗穗數着時間等着丹藥煉製完成,隨後又取出一顆給晏玄章。

    這本是治療大師兄時崇雲的藥物,若是普通人吃了對身體也無害處,相反還能促進靈脈壁修復和靈力循環,預防淤滯。

    “這丹藥煉之不易,你不必給我了。”晏玄章對阮穗穗的煉丹能力很有信心,本能不浪費的想法,他頭一次拒絕了試藥。

    阮穗穗已經習慣了每次研究出了新的藥第一時間讓晏玄章試毒,眼下晏玄章不情願她也不好尋其他理由逼迫他。可這是不是半成品,她心裏沒底。

    正猶豫要不要自己吞了,靈光乍現那一刻,她想起了留滯在青林宗的時霄。

    想到這裏,她手腳利落地將藥丸打包好,送了過去。

    “yue——”時霄蹲在小溪邊乾嘔。

    這已經是它吞下藥丸的一炷香時間內吐的三次了,連時崇雲都看不過去了,他幸災樂禍地憋着笑,然後給它順了順後背。

    “師妹,你可太缺德了。”時崇雲對她豎了一個大拇指,他知道阮穗穗的丹藥“毒”,但沒想到“毒”成這個樣子。

    “雖然師兄知道你對這傢伙心中有氣,但磨死了它,萬一哪天溫衡又回頭找我們要時霄,那可就拿不出手了。”

    “……”阮穗穗撇了撇嘴,“師兄,我說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丹藥,你信麼?”

    時崇雲眼角跳了跳,他嘆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右眼跳沒好事發生……”

    “穗穗啊,你的心意師兄已經領了,但是有的不擅長的事情咱還是早點認清現實,也不必不必浪費那麼多材料……嗯,我是指我身體這方面。”時崇雲委婉地拒絕道。

    剛剛給時霄把完脈,將一切反應都記錄在冊的阮穗穗擡起頭,她覺得有必要和大師兄解釋一下:“大師兄,你別看這藥味道濃郁香醇,但在時霄體內真的有效果!氣味不過其中一味藥引的緣故,多喫幾顆蜜棗說不定就忍過去了……”

    “yue——”時霄非常不合時宜地再次乾嘔,似乎在表示不認同。

    它有氣無力地癱在地上,拼盡全力說道:“要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哪個醫修會在丹藥裏放香菜啊?!”

    時霄一轉頭呼出的氣體就噴在時崇雲的臉上,他嗅到香菜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

    “師妹,時霄喫多了香菜容易脫毛的。”

    阮穗穗看到時崇雲臉色的變化,知道他肯定誤解了自己,趕緊解釋道:“師兄,你不要聽他胡說,這藥的配方里面就有……”

    “穗穗啊,其實師兄的身體現在也沒什麼問題,你看我專注於劍術,如今的劍術已經爐火純青。”時崇雲側過臉屏住呼吸。

    “可是師兄你目前的劍術只能修煉築基期的,再往上的劍術需配合靈力。”阮穗穗毫不留情地戳破他。

    她一想到劉一鳴污衊時崇雲的模樣就沒來由生氣。劉一鳴如今不會把時崇雲放在心上,是因爲他知道時崇雲如今沒有了可以對付他的可能。但若是他要對付青林宗,師兄的修爲難以自保。

    她開始循循善誘:“師兄,我知道你刻苦修煉劍術實屬無奈。可你恢復原先的修爲和實力,劍術定會更上一層樓。”

    更上一層樓的話不假,可是那種系統給他配置的任務只會越來越變態。

    他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時崇雲用着極其複雜的眼神看着阮穗穗,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直接承認:“穗穗,我是說,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我是真的很喜歡躺平。人生在世,我願先開擺。”

    “……”

    汝娘也,忘了這茬事。

    大師兄總能在自己對他充分抱有信心的時候給予她精確打擊。

    阮穗穗難得爆了粗口。

    約莫過了兩個多月,炎熱的夏季總算是徹底到來了。好在青林宗有成片的竹子可以遮陰,宗門上下不算太悶熱。不過竹林多了也有一個無法避免的缺點,蚊子多。

    這是包括冼昭陽在內都極度厭惡的事情。

    “你那麼大的一個防護罩就不能把蚊子框在外面嗎?”時崇雲一劍下去將十幾只蚊子對半砍死,同時還不忘將時霄從腿上扒拉下來,“你吃了那麼多香菜,怎麼還有這麼多毛?我看着就熱。”

    “你看看我的肚子,已經禿了好多了!我真的不想被她再逼着吃藥了!”時霄耳朵動了動,彷彿聽到了阮穗穗在往這邊走,再次往時崇雲的褲腿裏鑽。

    冼昭陽今日也將頭髮全部挽了上去,然後用一根筷子將頭髮全部束好,一絲不苟,不留一根餘發。

    “你不是同穗穗說此後專注於劍術嗎?青鱗山山脈方圓幾百裏的竹林,裏面的蚊子夠你修煉的了。你看你既修得了劍術,又爲大家除害,一舉兩得。”冼昭陽笑了笑,回答他。

    時崇雲本想說自己的劍術再高潮,也敵不過蚊子那般會繁殖。他知道自己辯不過冼昭陽,於是將劍先收了回去,再將時霄從自己的褲腿下拽出來。

    時崇雲無奈地說:“好好好,我帶你走,你別鑽了。你這毛都快蹭我一褲腿了。”

    聽聞時崇雲答應帶自己走,時霄吐了吐舌頭,立馬安分了。

    時崇雲身上頓時輕鬆,他將衣服整理整齊,側頭問冼昭陽:“你頭上的那是筷子?你的玉簪呢?”

    冼昭陽聳聳肩,無可奈何地說道:“被賣了。”

    “被你可愛又缺德的師妹賣了賺任務積分去了。”

    “你這話說得我一時不知道你指的是誰。”

    “穗穗哪缺德了?”冼昭陽一本正經地困惑。

    “哪裏不缺德了?”這話是從時霄嘴裏冒出來的,它抖了抖身子,再次扒拉了兩下時崇雲,提醒道,“快點,她要來了。我都聞到了香菜的味。”

    聽到香菜,時崇雲嘴角抽了抽,他甚至沒有回答冼昭陽,就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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