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透出的冷意，並不比封暝遜色。
封暝心中覺得有趣，轉身直接對着自家兒子坐了下來。
“你不結巴了？”
說話這麼流利，還學會用眼神嚇唬了人了。
蘇小寶和蘇雲落一樣，已經能夠一眼辨認出來封瞑和封暝的區別。
更何況剛纔封暝還那麼光明正大的說要殺了孃親，他正處於暴怒的狀態，說話莫名就流利了起來。
“我、我結巴不、不結巴，重要嗎？”
封暝看着重新結巴起來的蘇小寶，想起來剛纔跟巫言確認了這傢伙就是自己的兒子，莫名就覺得很可愛。
嗯，這樣看來確實是長的也很像他。
“你什麼時候醒的？”
以巫言的水平，點個小孩子的睡穴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不可能點錯了位置。
所以，這小傢伙怎麼這麼快就醒過來了？
蘇小寶聽到這話沉了沉眉眼。
剛纔，師父突然點他睡穴的時候他確實沒有防備，直接就昏睡過去了。
只是，這許多天以來他一直被蘇雲落在睡穴上扎針，慢慢都有抵抗能力了。
點睡穴這東西，對他來說能起的效果確實十分有限。
所以，他在封暝和巫言討論到了魔教內亂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
當然，他們討論要不要殺了孃親的時候，他也是一句沒落下。
“至少我、我知道，你要害孃親。”
對他來說，沒有別的事情比這個更重要！
蘇小寶看向封暝的神情堅定，面對封暝極具壓迫感的目光毫不退縮，甚至隱隱有硬碰硬的感覺。
這種反應讓封暝着實很滿意。
嗯，臨危不懼，不愧是我封暝的兒子。
“蘇雲落之前那麼折磨你，你還在乎她的生死？”
封暝索性坐在地上，伸出一隻手支着頭，頗有興趣的看着蘇小寶。
蘇小寶聞言皺眉，回答的格外認真。
“孃親之前確實對我不太好……”
經常打他罵他，折磨他，不給他喫喝，冰天雪地脫光衣服直接扔在外面不讓進屋……
每一次，他都能從孃親的眼睛裏看到那麼切實的恨意和殺意。
他從沒有覺得哪一次活下來是應該的，因爲孃親的眼睛會一次一次告訴他，她是真的很想把他殺了，甚至是剁碎。
只不過，很奇怪的是，他竟然活下來了。
每一次到了馬上就能殺死他的時候，蘇雲落都會突然停手。
不過四歲的年紀，蘇小寶已經死裏逃生不知道多少回了。
這些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也不是被忘記了。
蘇雲落當時的每一個表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午夜夢迴，幾乎每一天都會在夢裏重溫當時的人間地獄。
精緻好看的小臉微微皺起，蘇小寶似乎也不是很願意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使勁搖了搖頭，讓小腦袋瓜清醒了一些，復又擡起頭看向封暝。
“但是孃親已經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孃親現在……很、很好。”
已經完全是他期望的孃親的樣子，甚至比這還要更好。
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孃親看着大冬天裏衣着單薄的他露出滿眼的心疼，翻箱倒櫃去做了一碗熱粥。
從那之後，孃親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蘇小寶從前能從蘇雲落的眼睛中看出殺意和恨意，如今自然也能從蘇雲落的眼中看出珍惜和疼愛。
孃親是愛他的，甚至屢次用性命保護他……
“我可以不、不管以前的事情，只、只要現在娘、孃親能一直陪、陪在我身邊。”
“所以，任何阻礙我跟孃親永遠在一起的人，都該死。”
哪怕這人是自己的爹爹，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現在殺不了，可以以後殺。
在孃親和爹爹之中他更喜歡誰這種問題上，他根本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封暝託着下巴，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小娃娃一本正經跟他用眼神放冷箭，還威脅他，竟然覺得很有趣。
自己兒子如此有男子漢的擔當，他確實是很自豪。
更讓他高興的是，他兒子小小年紀已經有了一個魔教中人的殺伐果斷和瘋狂。
好，很好。
“行了小傢伙，本尊知道了。”
一隻大手突如其來的直接揉上了蘇小寶的腦袋，一頓蹂躪之後，蘇小寶被他孃親梳理得格外規整的髮型直接被弄得亂七八糟，變成了雞窩。
就在蘇小寶剛要發火的時候，那身形高大的男人卻起身開口。
“兒子，跟我來，我教教你以後被關起來了怎麼逃出去。”
……
蘇雲落坐在燈火通明的臥房之中，守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卻沒有任何胃口。
她倒是舒服了，小包子還在大牢裏挨凍，也不知道喫沒喫上飯。
跟那王大人要求去大牢探望，人家也不讓，真是愁人。
正在心中盤算着怎麼才能成功帶着蘇小寶他們逃出去的時候，蘇雲落眼角餘光卻發現了異樣。
原本籠罩王夫人的白霧，此時竟然已經完全消散了！
什麼情況？爲什麼她剛纔沒注意到！
趕緊起身上前，仔細觀察着王夫人身上的異常，蘇雲落越發能夠確定這就是化生蠱。
只是，白霧消散之後，蘇雲落能夠看到王夫人的胳膊上和臉上都出現了一道道綠色發光的絲線，像是衆多有意識的小魚一樣，朝着胸口的位置游過去。
那個地方……
蘇雲落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直接伸手將王夫人的衣服解開，露出了胸膛。
心臟的位置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小花苞！
剛纔看到的綠色絲線，正是匯聚到了這花苞的位置，被它吸收掉！
它會一點一點長大嗎？
蘇雲落的神情自發現這個花苞開始，就格外凝重。
她有預感，如果這個花苞長大並且綻放，王夫人的性命怕是就走到頭了。
蘇雲落皺着眉頭又去扒拉開了王夫人女兒的衣服，胸口的位置並沒有生出花苞，只不過有一個綠色發亮的光點閃爍。
估計，以後是會長成花苞的。
情況變得複雜，時間也不太夠用了。
回到書桌之前，蘇雲落看着自己今日費了好大力氣回憶起來的書中醫治化生蠱的方法，臉色仍舊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