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手直接扣住蘇雲落的胳膊,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摁在牆上,骨節分明的大掌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蘇雲落本就莫名身體不適呼吸困難,如今雪上加霜,強烈的眩暈感讓她險些閉過氣去。
耳邊傳來男人如刀鋒冰冷的聲音,“小寶要是出了任何事,本尊都要讓你生不如死。”
蘇雲落視線模糊,一股莫名的酸澀從心中涌起。
蘇小寶生病,她本就焦急自責,如今又遇到封暝毫無道理的懷疑,有淚水盈滿眼眶。
封瞑的手一顫,緊盯着那將落未落的淚珠。
“孃親……娘……親……”
微弱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蘇雲落也顧不得其他,用盡全身力氣開口迴應。
“小、小寶,孃親在……門口熬藥,馬上就進去,乖,別怕。”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鬆開,蘇雲落的雙腳落到實處,下意識伸手護住脖子。
“藥熬好了,我要進去了。”
“不勞煩魔尊大人費心,如果沒有治好小寶,我自己會去陪他。”
一字一句,蘇雲落眼眶中的溼潤逐漸褪去。
再擡頭看向封暝的時候,充斥着倔強和冷冽。
一瞬間,封暝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他莫名有種做錯事情的感覺。
可……今天蘇雲落突然暴露了深厚內力,還有曾經這女人瘋瘋癲癲時對他的詛咒。
懷疑,是他的本能。
女人纖瘦的背影正朝着臥房裏走去,封暝皺眉,還是跟了上去。
蘇雲落將手中的藥碗放在牀頭,當然意識到身後跟進來人了。
“魔尊大人不放心,進來看着也無妨。”
“只是,魔尊大人還是戴好口罩,你要是染病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治好你。”
呵呵,懷疑她,那找別的大夫去吧。
封暝皺眉,直接無視蘇雲落陰陽怪氣的提醒,在牀的對面找了個軟榻坐下。
閉目養神,開始練功。
只是練功的間隙,還會偶爾……經常看一下那道忙碌的身影。
蘇小寶發燒,她就一次一次的用毛巾放在小包子的頭上降溫。
蘇小寶一時喊冷,一時喊熱,她就一時抱着取暖,一時輕輕扇風。
蘇小寶甚至不會口渴,因爲蘇雲落一直在旁邊守着,喂水餵飯,熬藥鍼灸。
爲了能時時刻刻關注蘇小寶的情況,蘇雲落甚至在房間裏做了一個簡易的小鍋。
……
一天一夜,封暝看着蘇雲落一刻不停的忙碌,連睡覺的時間都很少,想起自己之前對蘇雲落的懷疑和傷害,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連修煉的時候,都很難靜下心來。
“你身體不適?”
封暝看着蘇雲落總是給自己把脈扎針喝藥,時不時還要用藥水浸泡的白布檢測一下血液,覺得有些奇怪。
蘇雲落聞聲沉默,一開始是不怎麼想回答的。
“只是懷疑,因爲身體上反應的情況和疫病太相似了。”
胸悶,呼吸不暢,發熱頭痛,渾身無力……甚至小包子喊冷的時候她也會覺得冷,小包子喊熱的時候,她也會滿頭大汗。
這……很奇怪。
難道是身爲母子的身體感應?
封暝聞聲上前,也將手搭在了蘇雲落的手腕之上。
他確實不會把脈,但他可以用內力查探。
而查探的結果,也是身體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連內力都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當時他明明就感覺到了蘇雲落體內龐大的內力,現在怎麼什麼都沒了?
“具體是什麼問題我也不知道,但請魔尊大人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會照顧好小寶。”
蘇雲落將手從封暝手中抽了回來,神情冷漠,語氣疏離。
“只不過,魔尊大人還是小心一些,別靠近我。”
封暝看着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女人,想要說些什麼,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而正在蘇雲落這邊緊張擔憂的同時,這小院之外的朱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慕容大人,朝廷真的不打算管我們了嗎?我這好不容易讓大夫治好了,最後不會是餓死的吧!”
“你這還算好的,吃藥把病治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連藥都沒得吃了啊!”
“天要亡我,天要亡朱城啊!”
慕容府上的大門緊閉,任由外面人們哭訴哀嚎。
自從城中人得知了外面封城的人是朝廷過來的之後,整個城的士氣就低迷到了一定的程度。
蘇雲落早就將醫治疫病的辦法告訴了王大夫,鍼灸穴位也都教給了藥童和其他人,藥方經過衆人的研究改進,也已經差不多定型。
基本上按照這麼一套流程下來,得病的人只需要七天,就能痊癒。
所以,蘇雲落直接甩手離開之後,城中的疫病防治,也沒有亂成一團。
只是,就算疫病已經有辦法控制,架不住城中缺藥缺糧,再這麼下去,就又要開始死人了。
只不過,這一次,是餓死的。
門口的百姓們不知道的是,這一次門後站着的,並非他們的太守大人,而是和這次疫病息息相關的常明郡主,慕容婉。
一身紅衣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支漂亮的梅花,和明媚的五官相互映襯,人更比花嬌。
慕容婉曾經以爲她不會在乎這些如雜草一般的平民百姓,可真正聽到百姓哀嚎的時候,終究還是沒辦法當成沒聽見。
更何況,這一次的疫情本就是因她而起,封城也是被她拖累。
她一介女子,身上突然就揹負上了這麼多的人命,如何能無動於衷……
“郡主,奴婢帶您去別院賞花吧,這裏沒什麼好玩的。”
“他們只是尋常百姓,您當沒聽見就行。”
紅梅急着想慕容婉離開這裏,可沒想到慕容婉竟然垂下了頭,勾脣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紅梅,你真的能當做沒聽見嗎?”
“他不想要我了是不是?你們早就知道,但你們都不告訴我。”
“他……是不是想……讓我去死?”
輕飄飄的一句話,紅梅心中一驚,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