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霄一看蘇雲落這小身板恐怕承受不住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也趕緊衝上前去擡了一把。
蘇小寶在一旁抱着胳膊翻白眼:呵呵,剛纔捂嘴的時候不是挺利落的嗎?
“大牛?你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哪裏?這裏?”
蘇雲落雖然對於封瞑狀態的突然迴歸感到驚訝,卻也立刻跟凌雲霄一起檢查着男人的身體狀況。
她只能大概把脈判斷出經過昨夜的掙扎折磨,封瞑的內臟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需要慢慢調理。
凌雲霄則表示封瞑丹田位置不知道爲什麼十分混亂,經脈也有些損傷,得好生調養。
“我看蘇兄這腦子其實沒什麼大問題,蘇大夫放心就行。”
“我先去想辦法審問那幾個黑衣人了,你們休息好了儘量也來幫……”
凌雲霄說到這裏,又突然想到了什麼。
擡目四望,那天百姓們化身強盜衝進蘇雲落家中那天造成的一片狼藉還沒徹底收拾好,院子的角落還擺着那口米缸的殘骸。
大概,蘇大夫已經不再願意幫他們了吧。
“蘇大夫,你們在家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記得叫我。”
凌雲霄直接改口轉身,不再對蘇雲落做什麼別的要求。
蘇雲落聞聲並未多說,她目前更關心的明顯是封瞑的身體。
凌雲霄走後,房間中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蘇雲落也得以平復一下心情。
“大牛?”
似乎是不太相信真的是封瞑回來了,她又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正低頭研究自己手腕上銀針的男人立刻擡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蘇雲落。
“娘子,找我做什麼?”
“沒事,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封暝呆的時間太長,蘇雲落險些覺得自己再也見不到蘇大牛狀態了。
再加上封暝接二連三的懷疑和質問,蘇雲落看着已經活蹦亂跳的蘇小寶和已經沒事的蘇大牛,心中涌上一股酸澀。
“大牛,你終於回來了。”
肩頭傳來輕柔的觸感,蘇雲落將額頭輕輕抵在了封瞑的肩膀。
封暝假扮的“蘇大牛”見狀一愣,下意識伸手到蘇雲落的背後安撫。
“娘……娘子?怎麼了?”
他還從來沒見過蘇雲落這麼脆弱的時候。
“沒什麼,就是看到你,真好。”
“你不在,總有人欺負我。”
肩膀處傳來的聲音悶悶的,帶了幾分笑意。
像是開玩笑,但說的又好像是真的。
這段時間,如果真的要較真,蘇雲落確實受了不少欺負。
而且,可能其中的一半,是來自封暝。
“娘、孃親,是小寶不好,小寶沒、沒保護好孃親。”
趁着封暝還在愣神,蘇小寶趁機上前,皺着小臉,拉起了蘇雲落的手。
蘇雲落輕輕摸了摸蘇小寶的臉龐,勾脣輕笑。
“小寶哪裏有不好?小寶是世界上最乖最勇敢的男子漢,是孃親沒保護好小寶纔對。”
蘇小寶心疼的鑽進蘇雲落懷裏,擡頭看了一眼封暝,嘴裏嘟嘟囔囔。
“那、那就是爹爹欺、欺負孃親。”
蘇雲落聞聲挑眉,也看了一眼渾身僵硬的男人。
“好啦,孃親知道小寶是心疼孃親,可是你封暝爹乾的事情,大牛爹也不知道,就別爲難他了。”
“再不行,孃親就跟他和離,只跟你大牛爹爹過,不要他了!”
蘇小寶覺得孃親這個說法十分可行,連連點頭,旁邊的男人彷彿是個透明人。
在一旁從頭聽到尾的封瞑本尊:……
爲什麼蘇雲落對待蘇大牛和他的態度這麼不一樣?
剛纔蘇雲落的疲憊和委屈之中,有他的多少貢獻?現在想起來,心中竟有種揪着疼的感覺?
他……對蘇雲落來說很差勁嗎?
……
“好了,大牛你沒事了的話,我出去幫其他百姓看病了,小寶你在家跟爹爹好好休息。”
處理好一切,蘇雲落便收拾了一下轉身準備離開,可走到門口就邁不開腿了。
蘇小寶抱住她的腿,仰頭問她:“孃親,那些人欺、欺負孃親,孃親還要出去嗎?”
他只是生了一頓病,又不是失憶了。
那天晚上的火光沖天他記得比誰都清楚。
蘇雲落見狀嘆氣,摸了摸蘇小寶的腦袋。
“小寶,這城裏確實有一些人不值得,可也有人是值得的。”
“只不過,從前,我是爲了這滿城百姓,現在,只出於一個大夫的職責而已。”
從前,她保護這座城,是因爲想護住這滿城百姓。
如今,只是爲了無愧於心,和保護城裏自己在乎的人。
蘇小寶看着堅定走出院子的背影,眼神中滿是自責。
要是,要是他能再長大一點,再強大一點就好了。
他就能保護孃親了。
眼中的情緒在掃過陷入沉思的男人時盡數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嫌棄。
就是他,不光沒保護孃親,還欺負孃親。
“今、今天要打掃院子,你要幫、幫忙。”
封暝的思緒被蘇小寶打斷,但還是好脾氣的點了點頭。
身後軟榻上一隻黑乎乎毛茸茸的小東西主動跳到了地上,湊近蘇小寶。
“喵~”
它也想幫忙。
蘇小寶雖然聽不懂這隻黑貓在叫什麼,但孃親說這隻貓救了他的性命,所以要友好一些……
“你……你也受傷了,就、就先在這裏休息吧。”
爲了讓救命恩貓休息的時候不要太無聊,蘇小寶還將小白抓了過來,送到了小黑的牀上。
小黑:……我知道我黑,您也不用這麼提醒我……
……
黑衣人一晚上的肆虐,將已經很冷清的街道毀得七零八落。
那家很好喫的桂花糕鋪子被砸了,店家老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蘇雲落先前施粥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堆廢墟,上面還散落了大片的血跡。
一柄彎月刀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銳利,就那麼靜靜躺在路中間,時刻提醒着衆人昨夜有多少人喪命於這把刀下。
就連王大夫的醫館牌匾,都掉在了地上。
大夫和藥童們來來往往,顧不得收拾地上的牌匾,一腳一腳的踩在上面,卻踩不滅這牌匾自身的光華。
“大夫,大夫!疼,疼啊!”
“大夫,我該換藥了,有沒有藥!”
“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剛治好了疫病,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