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氣，太重了。
而就在距離醫館的不遠處，大大的帳篷裏也有人面無表情進進出出。
而帳篷裏面傳出的咳嗽聲，讓人再熟悉不過。
一邊滿地猩紅，鮮血直流。
另一邊疫病籠罩，咳聲起伏。
蘇雲落覺得，一切彷彿都被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
這大概就是背後的人，想看到的。
“麻沸散暫時沒有了，你的傷不致命，我給你紮了針，痛覺會麻木一些。”
“不要大喊大叫，你本身就需要止血，太用力會把傷口崩開。”
“有藥，已經讓會武功的人出去找了，我給你鍼灸，不要着急。”
悄無聲息的，救治病人的醫生中多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蘇雲落動作乾淨，銀針起落，多少也減輕了醫館的負擔。
“師傅！您看，那是蘇大夫吧！”
小藥童不諳世事，看到蘇雲落高興得拉着王大夫的衣服，覺得好像來了救星。
可王大夫看向那道纖瘦挺拔的身影，目光中又多了些複雜的意味，摸了摸身邊藥童的腦袋囑咐：“別聲張。”
這種事，讓他們自己發現。
在蘇雲落已經數不清縫合了第幾個傷口的時候，病人憑藉着模糊的視線還是發現了她。
“是，是蘇大夫嗎？”
病人的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來是帶了幾分試探。
蘇雲落縫線的手甚至沒有停頓，只是微微皺眉，有些不悅。
“不要動，不要說話，縫歪了就不好看了。”
病人雖然閉了嘴，可剛纔的詢問已經引起了身旁傷者的注意。
蘇雲落能感覺到越來越多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但一雙眼睛仍舊只看得到面前的傷口。
打結，剪線，敷藥，包紮。
一套流程下來，蘇雲落又處理好了一個傷患。
只是，當她來到旁邊人的位置上時，原本還在大喊大叫的男人卻莫名停了下來。
“傷在哪？”
男人低頭不語，蘇雲落無奈。
“問你呢，傷在哪？”
這一次，男人的頭又低得更深了些。
可剛纔，叫的最大聲的不就是他嗎？
“你到底……”
“蘇大夫，算了吧，他前些天去你家裏搶東西來着。他沒臉見你。”
身旁的人看蘇雲落心中焦急，便主動出言解釋。
可蘇雲落的眉頭輕皺，目光在男人身上掃過，終於發現了從背後蔓延到肩膀的傷口。
“嗯，砍得很深。”
銀光閃過，蘇雲落封住了男人的痛覺，便硬摁着人開始縫合傷口。
雖然鍼灸有一定效果，但痛覺也不會完全消失。
“怎麼不躲？我記得你，你身手還挺靈活的。”
她掛在院子裏大樹上風乾藥草的籃子就是被這人給拿下來的。
蘇雲落這一提，對方心中發虛，不知道怎麼回答，但又不敢不開口。
“我……我娘子和孩子都在屋子裏，我沒辦法。”
只能硬上。
一聲輕笑從背後傳來，在比剛纔安靜一些的醫館之中，顯得有些突兀。
蘇雲落手上動作依舊流暢，只是默默搖了搖頭。
雖然心中感到蒼涼，但並不影響蘇雲落手中的動作。
大概也是因爲這邊的動靜，原本嘈雜混亂的醫館裏也安靜了下來。
除了偶爾有確實忍不了的疼痛，再無人驚擾大夫們的治療。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蘇雲落跟王大夫一起處理完比較嚴重的傷患，林羽也找了過來。
“蘇雲落！你果然出來了，我就知道按照你的性格肯定要出來一趟。”
林羽顯然不管這裏有多尷尬，一進門就大聲嚷嚷着帶走了蘇雲落。
王大夫看着蘇雲落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還是身旁的藥童提醒，才重新低下頭配藥。
……
“黑衣人都審了？”
蘇雲落隱約記得林羽是跟着凌雲霄去審問黑衣人了，怎麼跑過來找她？
“審？還沒等審出個所以然他們就都服毒自盡了，還審個屁啊。”
“自盡？一個活口沒留下？”
林羽聳聳肩，表示默認。
“只在臨死前說自己爲了魔教辦事，什麼光宗耀祖啊之類的話。”
“而且我也問了凌雲霄他們，魔教的服飾確實就是這麼個樣子，連刀都一模一樣。”
林羽帶着蘇雲落往凌雲霄他們的酒樓趕過去，到了的時候凌雲霄他們正愁雲滿面。
“蘇姑娘，蘇兄可好了？”
“已經沒事了。”
簡單的招呼過後，蘇雲落便詢問正事。凌雲霄顯然也沒有瞞着她的意思。
“蘇姑娘，我們懷疑昨晚這些人，不是魔教的。”
雖然人證物證都在，行事風格也十分說的通，但他們還是覺得不知道什麼地方怪怪的。
蘇雲落挑眉摸了摸鼻子，她當然知道這些人不是魔教的。
昨天晚上他們都衝魔教頭子動手了，還能是魔教的嗎？
來之前還擔心凌雲霄他們堅信這些人的魔教身份，她不好解釋，現在看來，天一宗的人整體智商還是很高的啊。
“額，其實我也懷疑他們的身份，沒想到凌公子也這麼認爲，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林羽在一旁的椅子上癱坐，聽到蘇雲落的話忍不住歪了歪嘴。
“現在魔教明顯跟朝廷不對付，朝廷巴不得朱城裏面的人都死絕了，魔教這時候應該跟他們作對纔是啊，幹什麼還進來順着他們的意思殺人？”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問題好不好的，你這是在侮辱人家凌公子。”
蘇雲落瞪了林羽一眼，壓根不想理他。
還是凌雲霄擺了擺手，“別的都不重要，現在想分析這些人的身份，只能從得利者角度來看。”
蘇雲落和林羽對視一眼，便開始在桌子上的白紙上圈圈點點。
“現在，朝廷封鎖朱城的消息，只對外說是疫病嚴重，並且派人封城，斷水斷糧斷物資，就是想讓城中的人死。”
林羽點頭補充，“而前段時間魔教的魔尊又傷了一個朝廷官員，朝廷明確表示要跟魔教對着幹了。”
“所以這個時候，進城殺人這個主意，很有可能是朝廷想出來的。”
凌雲霄聞言摸了摸下巴，似乎覺得事情開始有趣起來了。
“林兄的意思是，朝廷找了一堆人，假扮魔教，進城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