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衣袖在兩側甩開,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朝着來時的方向飛速奔跑。
是的,他沒有用輕功,是用跑的,但這速度恐怖至極,讓三春呆滯在原地。
壞了!他發現自己是假的,要回去山寨!
怎麼辦!
……
朱橋山山腰位置上有一處小小的沼澤,沼澤旁邊的樹上,一左一右,是兩個穿着黑衣的人。
“我說蘇雲落,這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那孩子還沒跑過來?不會中間反悔跑路了吧?”
林羽嘴上說着不太好的猜測,可實際上正斜斜靠着樹叉子打哈欠。
怎麼說呢?一整個沒有絲毫的緊張氛圍。
蘇雲落咬了咬牙纔將手中的銀針收了起來,在心中安慰無數次勸自己:
林羽只是個十九歲的少年,從小沒有爹孃疼愛所以性格散漫,剛纔有可能只是開玩笑,真打起來他還是會好好幹活的,她既然收留了他就要負責任……
“三春這孩子,不會做那種事情。他如果貪生怕死,根本不需要主動站出來接受這個任務。”
她明白,林羽是擔心這孩子心智不堅定,跑着跑着就真的往山下逃走,徹底不回來了。
但當時三春一雙堅韌晶亮的眸子,實在是無法從她的腦海中抹去。
“蘇大夫!蘇大夫不好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蘇雲落和林羽立刻戒備起來,四處尋找應該跟過來的那道白色身影。
而且,原本就說好了要偷襲,三春怎麼會還沒跑過來就大喊大叫暴露他們?
林羽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眯起來,迸發出跟剛纔截然不同的寒光。
“出事了,快下去。”
兩道身影落地,三春也剛好跑到了跟前。
還不等把氣息喘勻,便一口氣將路上整理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那個盧大夫雖然不會武功,但是跑的很快,他,他追到我了咳咳咳,追到我但是,但是發現我是假扮的,就,就跑回山寨了!”
“他跑的太快了,我追不上,只有跑過來給你們報信纔是最快的!蘇大夫,你快回去!”
不等三春最後一句話說完,蘇雲落的身影就竄了出去。
盧大夫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是他們大意了!
林羽眸色暗下來,看了一眼因爲跑的太快而癱坐在地的三春,還是多了一嘴。
“明白了,你做的很好,這是蘇雲落提前準備給你的藥,吃了休息休息。”
因爲早就知道三春會跑很遠的路,蘇雲落擔心小孩子一下子承受不太住,早就準備好了緩解的藥,在林羽身上放着。
三春抱着手中的藥,看向一前一後離開的兩道身影,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他……幫上忙了吧?
……
山寨中的人差不多都跟着陳大事出去演戲了,如今雖然仍舊燈火通明,但寂靜無聲,也有些莫名的詭異。
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盧大夫的石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房間正中的石頭臺子。
蘇小寶上上下下打量着這個房間,盧大夫似乎是啓動了什麼機關,現在的房間佈局跟之前已經是完全不一樣了。
周圍還好,都是些類似於櫃子椅子的地方,最讓他覺得詭異的,是中間這個大約半個成年人大小的石頭臺子。
從一進房間,蘇小寶就覺得這房間裏面的味道不是很對,直到靠近灰色的石頭臺子,更加明顯。
石頭臺子的表面雖然被清理過,但是縫隙之中仍舊留存着黑色的殘留物。
蘇小寶將殘留物放在了鼻子下面聞了聞,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是血!
那這個臺子……
“你對這個感興趣?”
一道陰沉的聲音從身後猛然傳來,夾雜着一種令人不適的關切。
蘇小寶毫不猶豫直接翻身越過石臺,拉開和身後人距離的同時掏出了懷中的彈弓。
裝彈,落地,瞄準,一氣呵成,等到蘇小寶看清對面人的時候,彈弓上已經縈繞着他菁純的內力。
一身白衣的男人帶着面具,看不清樣貌,也看不到神色。
只不過,蘇小寶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人,爲什麼心情不錯?
他現在在這裏,三春和孃親那裏是不是出問題了?孃親有沒有出事?她還好嗎?
心中思緒翻飛,可表面上不表現分毫,一雙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大約是盧大夫不覺得蘇小寶能帶給他什麼威脅,所以在被蘇小寶瞄準的時候,竟然兩雙手負在身後,踱步溜達了起來。
“這個石臺,等一會兒說吧。”
“你進來是想看看我究竟是做什麼的吧?其實你大可以直接問我。”
“這麼多年,遇上一個你這種根骨的孩子不容易,你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
男人走到一處櫃子跟前,指着櫃子上的瓶瓶罐罐,看向蘇小寶。
“你剛纔沒看到這些是吧?你不好奇嗎?這些都是什麼?”
蘇小寶也沒有想到情景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他沒想通盧大夫的目的,當然也不想搭理他。
實話實說,這個人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很像那種大街上令人討厭的套近乎的大伯。
只不過,蘇小寶心中的抗拒並沒有讓盧大夫發覺,他仍舊十分熱情的給蘇小寶介紹着。
“我一直想找個能透出裏面東西的瓶子,但找不到,只能用瓷器代替。”
“你看,這裏面是一種蟲子,他叫做蠱蟲。”
“你看到這個還在跳動的東西了嗎?這是一個三歲小男孩兒的心,你知道嗎?三歲的小男孩兒,只比你矮一點,但是很活潑,愛喫糖。”
蘇小寶對於這個盧大夫展示給自己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但還是看了一眼。
那確實是人的心臟,鮮紅色的,還在動,而心臟上正趴着一隻手指粗細的藍色蟲子,似乎盧大夫就是在用這心臟養着它。
畢竟,如果不是因爲這蟲子,心臟離開了身體,哪裏還能繼續存活?
盧大夫一連給蘇小寶展示了好幾個罐子,都是用不同的孩子的內臟或者器官養着的蟲子,他介紹這些東西的時候,那種興奮和熾熱是能夠透過面具散發出來的。
彷彿,這些是他的孩子一般。
這個人,變態,危險,噁心。
這是蘇小寶對他的初步印象。
只是,蘇小寶在打量盧大夫,盧大夫也在觀察着蘇小寶。
越是觀察,他越是興奮,他的脣角,早就已經勾起到了一個極限到可怖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