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勺子來,快!”

    蘇雲落緊抿雙脣,從成文手上接過仍舊在顫抖的大嬸,冷靜吩咐。

    成文看見這樣淡定的蘇雲落,心裏不知爲何突然有了底氣,當即起身離去。

    蘇雲落趁此機會掏出銀針,左右兩根各插入大嬸的脖頸。

    等到成文拿了勺子回來以後,雖然症狀已經有所緩解,但仍舊緊咬牙關,臉色憋的青紫。

    “勺子來了。”

    成文一臉緊張的看着自己母親,眼神也一直追隨着蘇雲落的動作。

    只見他將這柄鐵質勺子直接放入了自家母親的舌根,強硬的撬開緊咬的牙齒,接着又快速施針,最後,母親的身體逐漸平穩下來。

    蘇雲落輕輕將人放在牀榻上,害怕成文不能理解現代的醫學知識,還貼心的邊動作邊解釋。

    “你母親應當是中風了,腦子裏有淤血,壓迫了……神經,所以纔會眼歪口斜,甚至半邊身體無力,到最後癱瘓。”

    蘇雲落將勺子抽出來,輕輕轉動着大嬸脖頸上的銀針。

    “至於剛剛的抽搐是中風的併發症癲癇,如果不及時干預治療,輕者咬破脣齒,重者直接喪命。”

    蘇雲落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發愁的看向成文。

    “我剛剛簡單的看過了,你母親年紀並不大,治療的空間也有許多,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種方法。”

    “一是讓我直接施針,針會直接插入發頂,深入腦中,排除淤血,當然這種治療方法有利有弊,治好了便與正常人無異,治不好……”

    蘇雲落看見成文猶豫的面色,馬不停蹄的說出了第二種方法。

    “二就是保守治療了,等身體慢慢吸收淤血,人雖然可以恢復,但行動力會大不如前,語言方面也會受到影響,更重要的是癲癇有隨時發作的可能,需要人時時看護。”

    蘇雲落知道這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轉過身不再看成文的面色,細心的將大嬸身上的銀針一一收回。

    “你還有考慮的時間……”

    “夫人,我選第一種!”

    蘇雲落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薄脣輕啓。

    “準備熱水,燭臺,還有,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蘇雲落突然氣勢全開,和剛剛平易近人的人設完全不同。

    涉及到人命這種事情,由不得她不上心。

    “哎!好!”

    成文應聲,迅速出去準備。

    而蘇雲落也將銀針鋪開擺放在自己面前,思緒有些繁雜。

    想要治療中風,講究的就是每一針要下得十分精確,人的大腦是個極其複雜的結構,稍有不慎便會造成無法挽回的錯失。

    所以她此刻不得不調整自己的心緒,努力將一切煩心事都拋在腦後,滿心滿眼只有面前這個中風的大嬸。

    成文的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兒就將蘇雲落要的東西都準備齊全。

    “你就在這守着,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人打擾我。”

    蘇雲落說完便垂下了帳簾,拿起銀針在燭臺上炙烤,隨即手起針落,沒入大嬸發頂。

    然而剛剛行至第二針,門口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是葉沉魚帶着大夫來了。

    看見成文站在門口神色焦急,葉沉魚有些不耐煩的走上前。

    若不是看在之前的恩情上,她堂堂護法,也不至於爲了一個魔教的弟子,去請最難請的大夫。

    “雲大夫來了。”

    葉沉魚一身黑色長裙乾脆利落,身旁跟着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只是神色淡然,似乎對外界沒有絲毫興趣,眼神也一直不聚焦,不知望向何處。

    成文面露難色,站在門前的身子遲遲不肯挪開。

    葉沉魚挑起眉頭,最後一點耐心也消失殆盡。

    “怎麼?怕雲大夫治不好?你可知雲大夫有多難請,本護法連夜上了趟雲山,纔將人請下來!”

    眼看着葉沉魚要發怒,成文不得不將原由說了出來。

    “夫人已經在裏面救治了,如今正是緊要關頭,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不如讓雲大夫稍等……”

    葉沉魚毫不猶豫的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帳簾後那個熟悉的身影,心中的怒火騰地燃燒。

    “她一個繡花枕頭能有什麼醫術?難道她能比過雲大夫嗎,你就這般不將你母親的性命放在眼中嗎?”

    三連質問讓成文有口難言,她雖相信蘇雲落的醫術,但現在確實沒有底氣來反駁葉沉魚。

    雲大夫確實是整個魔教最厲害的大夫,稱之神醫也不爲過,只是平日裏都居住在雲山之上,十分難請,這也是他動用母親的交情拜託葉沉魚做這件事的原因。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

    葉沉魚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邁動步子就要往屋內走去。

    “嬸子的命不能就這樣交給一個不知青白的人!”

    看着葉沉魚的身影已經逼近牀榻,成文咬了咬牙,腦海中閃過蘇雲落篤定的面色和眼中切實的擔憂,直接閃身擋在了葉沉魚面前。

    “葉護法,不如等夫人施針完了再說?夫人說過,施針之時不能有任何人打擾。”

    而此刻處於輿論中心的蘇雲落只是皺了皺眉,手下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外面嘈雜的聲音也不能影響她分毫。

    葉沉魚鐵了心想要阻止蘇雲落,成文有心阻止,兩人便在這有限的屋子裏動起了手。

    葉沉魚顧念着牀榻上對他有過恩情的大嬸,沒有下死手,因此成文還有防守的空間。

    一記掌風吹過,掀起了帳簾,蘇雲落正襟危坐施針的樣子便落入了衆人眼中。

    蘇雲落手上捻着一根金針,是金針走穴的最後一步。

    看到那根金針,雲大夫一直渾濁的雙眼突然變得精明,僅僅只是一擡手,葉沉魚和成文二人便絲毫動彈不得。

    蘇雲落無心顧及其他,全神貫注的盯着手中金針,對着頭頂百會穴穩穩紮入。

    “妙哉!妙哉!”

    空氣也因爲雲大夫這一聲驚歎而變得鬆快,恢復行動的葉沉魚心有餘悸,一方面是在猜測雲大夫和蘇雲落的關係,另一方面更是對雲大夫的實力感到心驚。

    僅僅一擡手就能夠讓她無法行動,這樣的實力是尊上都不曾擁有的。

    “姑娘的手法是否是金針走穴?”

    最後一針落下蘇雲落長長呼了口氣,聞言轉頭。

    蘇雲落:靠!這鬍子比我頭髮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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