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夫是標準仙風道骨的標配,身形佝僂,年齡老大不小,鬍子比頭髮還長,並且花白。

    別人一看是道行頗深,蘇雲落一瞧是頭髮比我還長。

    出於禮貌,蘇雲落還是強忍着把這句話嚥了回去。

    “是金針走穴。”

    “老夫行醫問道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年輕就能施展金針走穴的人,居然還是個女子?不知姑娘師從何人?”

    蘇雲落手腳一頓,心道又來了個難纏的。

    “不便告知。”

    眼看着被自己請下山來的雲大夫也三句不離蘇雲落,葉沉魚心中滿是不憤,只不過對着雲大夫時,又化爲了溫言軟語。

    “雲大夫不如進屋去看看嬸子,好歹我也將您請下山了這麼一趟。”

    驟然被人打斷,雲大夫頓時白眉一豎,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葉沉魚分毫。

    “金針走穴都用出來了,老夫去看也不過是一樣的答案。”

    雲大夫拍了拍桌子,義憤填膺的道:“還有,把老夫請下來的不是你,是那壺酒!”

    葉沉魚悻悻不再言語,她確實是知道衆人都不知道的,有關於雲大夫的小癖好,那就是好酒。

    所以她才能每次都輕而易舉的將雲大夫從雲山上請下來,營造出她有人脈的假象。

    雲大夫回答完眼神便又落在蘇雲落身上,“你這丫頭,不知有沒有時間和老夫討論一番金針走穴?”

    蘇雲落垂着頭,一旦這位大嬸的事一解決,她滿心滿眼裏想的都是沒有做完的那些解毒丹。

    對於雲大夫的話,她也只聽進去了三五分。

    “雲大夫謬讚了,我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

    說罷,她轉頭看向成立。

    “想讓你母親清醒,還需要連續扎針三日,接下來每天我都會來一次。”

    這下蘇雲落的形象徹底紮根在成立心中,聞言更是忙不迭點頭,就差擺個香案把蘇雲落供在桌上了。

    “夫人,我送送您吧,今日多虧了您,否則我母親的病情將不堪設想。”

    蘇雲落擺擺手,並不在意。

    “舉手之勞罷了。”

    蘇雲落往外頭走,雲大夫這位一向不動如山的人也亦步亦趨的跟着。

    “小姑娘,老夫這兒有金針走穴更爲精進的方法,你想不想聽一聽?”

    蘇雲落沒有迴應,繼續往前走。

    “小姑娘,老夫這兒還有許多失傳的藥方,你想不想看一看?”

    蘇雲落還是沒有迴應,眼觀鼻鼻觀心,一心只想回家,畢竟小包子還一個人睡在牀榻上呢。

    誰知這雲大夫仍舊窮追不捨,看着挺老,教程還挺快。

    即使蘇雲落全程沒有慢下腳步,他也沒有落下分毫。

    “小姑娘,老夫這……”

    蘇雲落終於是停下了步子,轉過眼看着他。

    “老大夫,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只留下雲大夫一人在風中凌亂。

    “這麼多年了,老夫頭一次看見這麼有個性的孩子,不錯不錯!”

    “葉護法,老夫不想上山了,找個地方給我住吧。”

    一直被遺忘到現在纔想起來的葉沉魚聽聞此話,雖想拒絕,卻又顧及這雲老的功夫。

    只能緊緊的蜷着指尖點頭,順便把這一切都記在了蘇雲落頭上。

    若不是她今晚執意要出風頭,自己又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堂堂護法爲一魔教弟子找大夫,三番兩次被阻撓不說,最後還是被當成一個隱形人一般晾在一旁。

    換誰誰能忍得了?

    眼看着屋內衆人都散去,葉沉魚也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心中盤算着如何讓蘇雲落在魔宮喫癟,畢竟這裏再怎麼說還算是她的地盤,蘇雲落想在這上頭蹦噠,還要看他同不同意。

    這一垂頭就看不見前路,接着硬生生的撞到了什麼,打眼一瞧,居然是許久未見的琉璃公主。

    葉沉魚還不曾開口道歉,琉璃冷嘲熱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葉護法?幾日不見,怎的連規矩禮儀都沒了?”

    葉沉魚雖然心中暗恨,面上確是不顯,輕笑一聲後就後退半步,對着琉璃行了大禮。

    “公主這麼晚到訪,不知所謂何事?”

    琉璃撇了葉沉魚一眼,眼中全然都是不屑。

    “你不配知道,封哥哥呢?”

    葉沉魚嘴角的笑容一僵,幾乎無法維持。

    從前尊上失蹤的時候,琉璃公主但凡有事都會和她一一道來,沒想到尊上纔回來沒多少日子,她這個護法的威望就已經全然消失。

    這種落差讓葉沉魚無法忍受,但她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因此面對琉璃還是恭恭敬敬的樣子。

    “尊上在書房。”

    “不過…”葉沉魚話鋒一轉,眼底帶上了一抹陰鬱。

    “不過公主這會兒還是別去的好。”

    琉璃身形一頓,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你什麼意思?”

    葉沉魚立馬露出惶恐神色,後退半步。

    “屬下絕無冒犯公主的意思,只是尊上這次回魔宮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書房也不再允許屬下等人隨意進出,公主……”

    話裏未盡的意思,琉璃公主已經腦補了七七八八,這次封暝回來帶上蘇雲落,已經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

    琉璃就是爲了這件事而來。

    她和封暝早有婚約,怎能忍受突然出現的蘇雲落?

    此刻聽到葉沉魚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蘇雲落可以隨意進出書房,琉璃就氣不打一處來,看着葉沉魚也越發不順眼。

    “怎麼,你覺得本公主還沒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重要?封哥哥會爲了她不讓我進書房嗎?”

    葉沉魚臉上恭敬,心中卻在冷笑。

    琉璃公主早已是過去式了,她敢擔保,蘇雲落和琉璃一起站在尊上面前,尊尚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但葉沉魚對蘇雲落的仇恨大過於琉璃,所以現在寧願做小伏低,將琉璃的怒火全都轉移到蘇雲落身上。

    “這些事屬下說了都不算,只不過這些日子蘇雲落在魔宮甚爲猖狂,大部分魔教弟子已經尊稱她爲一聲夫人了。”

    琉璃一甩袖子,滿臉怒容,也沒心思和葉沉魚多說,直接轉身離去。

    葉沉魚看着琉璃的背影,陰鬱的眸子裏浮現出一抹冷笑。

    “果然沒腦子的魚最容易上鉤。”

    另一邊蘇雲落沿着記憶往回走,月色下的路顯得越發安靜,只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不合時宜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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