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蘇姑娘不願意走這一趟,那我可就親自請了。”

    隨着話音,琉璃身形暴動,幾期功夫就到了蘇雲落面前,閃着寒芒的銀針距離她不過咫尺之遙。

    蘇雲落瞳孔猛縮,渾身汗毛倒豎,憑藉着原主的輕功退出幾步開外,順勢將手中毒粉揮灑而出。

    琉璃不知藥粉是何物,卻也本能的躲避,因此失去了最佳的攻擊時間。

    蘇雲落藉此機會後退數步,脊背心卻冒出了冷汗。

    說不怕那是假的,運籌帷幄了這麼久,要是毀在琉璃身上,她只怕是要慪死了。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葉沉魚仍舊冷眼旁觀,連一絲動手的意思也沒有。

    好在蘇雲落本也沒將退路放在葉沉魚身上,有了毒粉做緩衝,她有更多的時間做更好的準備。

    琉璃會用銀針,她也會。

    雖然針尖上不會有蝕骨宗那樣腐蝕人體的毒藥,但也足以讓人痛不欲生。

    伴隨着銀芒不住射出,蝕骨宗爲數不多的幾人節節後退,要看蘇雲落就要佔了上風,琉璃卻在此刻不顧那些毒粉,迎難而上。

    “公主!”

    不顧驚呼,琉璃屏息,努力躲過毒粉,帶着銀針飛撲至蘇雲落面前。

    神色陰狠,下手極快,即使蘇雲落用了全部的力氣閃躲,也還是被她在胳膊上留下了一絲血痕。

    只不過銀針堪堪劃破肌膚,琉璃就被人一掌擊飛,重重的撞在殿內的承重柱上,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再擡頭時,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蘇雲落也跟着轉頭,一眼就看見了雲老的滿臉怒容。

    頓時鬆了口氣,頭一次覺得雲老那茂盛的鬍子這麼親切。

    然而還不等蘇雲落開口,雲老已然義憤填膺地指着琉璃。

    “蝕骨宗宗主就是這樣教導子女的嗎,這樣無恥的行爲也配拿出來譁衆取寵?”

    琉璃本就中了毒粉又捱了巴掌,現下又被落了面子,一口鮮血猛的噴出,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然而云老猶不解恨,不僅指着琉璃,更是指責這大殿之內除了蘇雲落以外的每一個人。

    “老夫竟不知,魔教已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一個小小的附屬宗門也敢如此耀武揚威?看來老夫閉門不出的這些年,這裏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現在的魔教四分五裂各懷異心,正派討伐的腳步已經到了門口,你們卻還將心思放在自己人身上,腦子裏都是漿糊嗎?”

    蘇雲落從未見過這樣嚴肅又憤怒的雲老,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罵的真好,真解氣!

    更重要的是琉璃現在跟個鵪鶉一樣一句話也不敢說。

    首先雲老的身份已經算得上是整個魔宮的元老,是前任尊主也要禮讓三分的存在,更重要的是雲老的一身功夫恐怖如斯,尋常人壓根就不是對手。

    更何況琉璃了,她也只敢在蘇雲落面前耀武揚威,現在被雲朗罵的狗血淋頭,也只敢心不甘情不願的被人攙扶着離開。

    蘇雲落本來喫瓜看好戲,卻感覺自己的手臂上傳來一陣鈍痛,剛剛被刺破的肌膚已經開始腐爛化出濃水,顯然是中了那銀針上的毒。

    看着喋喋不休的雲老,蘇雲落自己掏出銀針,快速扎入了傷口之外的幾個穴位,防止毒素蔓延。

    但這效果似乎不盡人意,腐蝕的地方在漸漸增大,痛感也越來越明顯。

    好在雲老罵完琉璃以後就快速轉身,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來一顆碧綠色的藥丸子,一言不發的碾碎成粉末,鋪在蘇雲落的傷口上。

    這藥丸的效果倒是立竿見影,鋪上以後腐爛之勢立馬被延緩,連痛感也在緩慢消失。

    蘇雲落自行拿出手帕包紮,兩人全程沒有半句對話,卻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怒其不爭和憤怒。

    雲老懟完琉璃,轉頭又看向了葉沉魚。

    “老夫看你苦心經營魔宮,對你忍讓三分,你最好能夠看清自己的地位和立場,不要爲了一些莫須有的理由而做出錯誤的決定。”

    葉沉魚頭垂的很低,不知是真的懺悔還是不甘,總之匆匆行禮後就離去。

    人都散去以後,大殿內變得空曠又安靜,只有一地狼藉,昭示着這裏剛剛並不平凡。

    雲老回過頭來滿臉嚴肅,檢查完蘇雲落的傷口以後,就坐在了殿中的檀木椅子上。

    蘇雲落知道他有話要說,便順勢坐在了他對面。

    雲老輕抿茶水,眼中有回憶有不甘,更多的是濃濃的惋惜。

    “從前的魔教,不是這樣的。”

    蘇雲落認真的看着他,沒有插話,做足了一個傾聽者的姿態。

    雲老也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兩眼直視前方,陷入了回憶。

    “從前的魔教上下其樂融融,尊上心善,對每一個弟子都是十足的關心,即使外界都傳言魔教是邪派,可魔宮裏的每一個弟子,都知道內裏的情形。”

    “可是那場大變以後這一切都變了,附屬的宗門變得蠢蠢欲動,魔教內的弟子也開始人心浮躁,全力讓他們成爲一盤散沙,也讓他們自相殘殺。”

    “老夫向來見不得這樣的場景,便退居雲山之上,這些年見證了魔宮的變化,直到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雲老長嘆一聲,眼中的惋惜確確實實。

    蘇雲落有太多話想說出口,最終也只能跟着雲老的眼神,望向了大殿之外,那一片一望無際的鬱鬱蔥蔥。

    整個魔宮裏似乎只有這裏還是生機盎然的,其餘都是假象。

    想要魔宮回覆如常,處理掉那些毒瘤是重中之重,但現在正派的討伐迫在眉睫,魔宮處於內憂外患之中,想要破局根本不是簡單之事。

    “老夫今日說太多話了,蘇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要相信魔尊,他和前任曾主一樣,連心性都是一樣的,既然他已從走火入魔中抽身,想來一定能帶領魔教,越走越遠。”

    蘇雲落點頭表示贊同,雲老又看向了她胳膊上的傷口。

    “雖說有我這藥丸爲你延緩傷勢,但蝕骨宗的毒不可小覷,你需臥牀休養,才能恢復如初。”

    蘇雲落:正有此意,頭還有點暈,一定是後遺症。

    但蘇雲落沒想到的是雲老的藥丸子這麼有效,第二日封暝出關之時,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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