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不到的是,這個女兒其實早就換了個芯子。
蘇雲落面色不改,仍然堅持自己的說法。
“我確實從未被逼迫。”
“落落!”
蘇長天正要說什麼,就有人出聲問詢。
“這是誰家的孩子?”
蘇雲落握緊小包子的手,語氣堅定。
“我的。”
蘇長天面上不顯,其實心中已經覺得自己被落了面子,在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的身份即將被挖掘而出的時候,蘇長天大手一揮,做出了決定。
“既然落落已經回來,撤兵!”
既然他討伐魔教的理由是因爲蘇雲落,而現在蘇雲落又好端端的站在了衆人面前,那麼這個討伐的理由就會顯得站不住腳。
他作爲百宗之主,最重要的便是分量。
若是連他都出爾反爾,這位置不做也罷。
正派準備鳴金收兵,就有弟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宗主,不好了!魔尊帶着一隊人馬到了大帳門口!”
蘇長天心中危機感油然而生,在互相敵對的這段日子裏,封暝並沒有出過手,偶爾一次也根本讓他們看不出到底是如何動手的。
由此可見,封暝的難關或已突破,現在沒人是他的對手。
此刻他們已然準備撤退,實在不宜在此刻傷亡。
蘇長天轉頭就看見了蘇雲落愣怔的面色,直接帶着她和蘇小寶一塊兒走出了大帳。
明明只是一日未見,蘇雲落卻覺得自己和封暝之間隔閡了千萬重山。
此刻隔着人羣遙遙相望,又看見葉沉魚騎馬在他身側,蘇雲落心中油然生出幾段酸澀。
蘇長天倒是此刻出來做老好人,不帶兵戎相見。
“魔尊,小女既已回到天一宗,那這場誤會也該消除了。”
封暝看都不看蘇長天,只將眼神落在蘇雲落身上。
後者點了點頭,眼神閃躲。
“父親說的沒錯。”
封暝的手緊握成拳,卻又揹負身後,不讓衆人看出他此刻心中波動。
“在魔教是喫穿不夠還是沒問冷暖?”
蘇雲落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指尖蜷起,終究是沒給迴應。
既然已經決定離開,就不該拉拉扯扯,再說了,就算不住在魔宮,以後也有相見的機會,不是嗎?
蘇雲落見不得這種場面,直接轉身離開。
至此,正派之人收兵離開,烏日谷又恢復了往日平靜,只是魔尊的脾氣更加讓人琢磨不透。
蘇雲落一路跟着天一中的人回到了宗裏,對她的稱呼也從夫人變成了小姐,彆扭的同時又覺得這些人問好的臉都帶着虛僞的微笑。
她突然有些懷念魔教裏那些雖然說話直卻都心腸單純的弟子。
坐在馬車裏,蘇小寶捏了捏她的衣角。
“孃親,咱們…真的要回去嗎?”
蘇雲落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摸了摸小包子的頭髮。
而蘇小寶垂下了頭,“可是小寶…不喜歡…那裏。”
魔宮有耐心教導他的爹爹,有心裏誇讚嘴上卻不說的師傅,還有日益精進的武功,蘇小寶已經對魔宮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感情。
蘇雲落的初衷也不過是讓小包子平安順遂的長大而已。
“以後,還有機會見到爹爹的。”
……
封暝幾乎是一路沉着臉回到魔宮的,不論是巫言還是葉青,兩人皆是識趣的閉口不言,唯有葉沉魚一人跟在他身後,囁喏着想要說些什麼。
到達書房以後封暝終於轉頭,只是滿含怒氣。
“她爲何會走?這麼多人看不住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嗎?”
巫言身爲蘇小寶的師傅,自然難逃其責,當即跪地。
“屬下看管不利,還請尊上責罰!”
“尊上!”
葉沉魚突然出聲,“夫人離開是主動獻身,是爲了平復戰爭,才拜託屬下幫忙離開,尊上責罰我即可。”
封暝淡淡擡眸,盯着葉沉魚。
葉沉魚如芒在背,額角發汗。
“夫人一直認爲征戰因她而起,所以纔會日日忙碌於醫館,直到前些日子尊上回來一趟,夫人便請求屬下幫忙。”
葉沉魚條理清楚地說着,看起來慌張,實則得意。
她就不信這樣說出來以後,兩人之間還無法產生隔閡?
尊上應對戰爭,就是想讓蘇雲落待在魔宮,而蘇雲落卻不顧尊上的想法,自顧自離開。
要知道,尊上最厭惡的就是這種自作主張的人。
葉沉魚悄悄擡眼,果然看到了封暝沉思的面色,認爲自己計謀得逞。
卻不想蘇雲落在封暝這裏,從來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而封暝現在也不是在生氣蘇雲落的不告而別,而是在心中自省。
封暝:娘子跑了,是我哪裏做的不好?難不成……是牀上功夫?
葉沉魚一直在等待封暝的回答,卻在跪的腿腳發軟時,擡頭髮現封暝早就不見人影。
而此時的封暝早已迅疾如風,穿過綠化帶做的極好的魔宮,找到了正在一喫二喝三泡妹的林羽。
彼時林羽正吊兒郎當的叼着根狗尾巴草,企圖勾引面前的魔教女弟子。
但封暝一來就打破了這曖昧場景,那女弟子慌不擇路的離開,只剩林羽一人愣在原地。
下意識就要往後退,“我可沒去找找蘇雲落啊,你別來找我!”
封暝嘆口氣,直接揪住了林羽的衣領子。
“她走了。”
林羽:“啥?”
封暝有些不耐煩,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你,去天一宗,盯着她。”
林羽後知後覺,“盯着誰?”
蘇雲落三個字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似乎難以說出。
“看着蘇小寶,正派那些人心思不正,不能讓他們將魔宮未來的少主養歪了。”
林羽:兄弟倆還有啥不好意思的?說唄。
林羽心裏吐槽封暝口嫌體正直,嘴上卻不敢多說,只是莫名委屈。
我一個皇位繼承人,得去幹這種事??
林羽:不幹,絕對不幹!
封暝眯了眯眼,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羽爲了保命直接改口,“去,我現在就去!馬上就走!”
說完便腳底抹油一般離開,徒留封暝一人在原地,神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