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憂太住院的那天開始,織子每天都要跑來看他一趟。

    有時候帶新出的漫畫書,有時候帶崎原文給他做的便當。

    過了大概一個星期後,織子用手撐着下巴看着病牀上咔嚓咔嚓喫着薯片的男孩,她嘟囔道:

    “感覺現在憂太精神多了,多久能出院啊?”

    乙骨憂太嚥下嘴中的薯片,用紙巾擦了擦手模仿着護士姐姐的語氣說道:“如果沒什麼問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織子像被打了興奮劑一樣,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太好啦太好啦,天天待在醫院好無聊,明天出院的話我們就讓爸爸帶我們去遊樂園玩吧?”

    織子邊說邊跑到憂太身邊,興奮地拉起他的手上下搖動。

    “織子…織子,薯片要灑出來了…”憂太看着女孩高興的神情輕嘆口氣,還是笑着隨她搖動自己手。

    第二天一早織子準備好了接憂太回家然後去遊樂園玩,等她到醫院高興的推開房門時,卻發現病牀上空無一人。

    她急匆匆跑到護士臺,踮腳扒拉着臺桌:“您好,請問七號牀的乙骨憂太去哪了?”

    臺桌裏的護士姐姐對這兩個小孩有點印象,她翻起病歷本沒擡頭道:“他是突發原因患了肺炎,現在正在急救室。”

    織子轉頭往急救室方向跑去,明明昨天憂太還好好的還說可以出院,今天怎麼突然患肺炎了。

    等等……肺炎?

    織子停下奔跑的腳步,任憑人流挾裹着她向前走去。

    乙骨憂太不就是因爲肺炎住院才和祈本里香認識的嗎。

    原來齒輪早就開始轉動了,可能這次突然暈倒也和世界意識脫不了關係吧。

    織子選擇在急症室門外不停踱步,她不知道該不該推開那扇門去看憂太。

    她最後還是沒進去,去護士臺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讓接她回家。

    不過人回來了心還在醫院牽掛着某人。

    啊啊啊…到底應不應該去看他呢。

    第二天一大早糾結了一個晚上的織子頂着兩個大黑眼圈還是去了醫院。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無論織子幹什麼都有一股莫名力量阻擋着她。

    比如她今天去醫院的路上全是紅燈,而且十字路口還發生了事故導致交通癱瘓。

    她坐電梯的時候兩趟輪空,還正好輪到她就超載。

    等她氣喘吁吁爬樓梯去憂太所在的樓層時擡頭卻發現多爬了一層。

    她有些氣的發笑往樓下走去。

    等她走到拐角處看着還剩半段樓梯就到樓層,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終於知道今天爲什麼這麼不順利。

    視線盡頭是獨自一人拖着比自己還高半個人的吊針架的乙骨憂太。

    他的視線與走廊盡頭交匯着。

    崎原織子猜都不用猜他在看誰,只能說不愧是浪漫的純愛組嗎。

    她看着乙骨憂太往走廊盡頭走去,她也離開了樓道口,走離了這棟建築。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醫院湖邊,看着來往嬉笑打鬧的小孩們她呼出一口濁氣,坐在附近長椅上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發呆。

    乙骨憂太到底對自己意味着什麼呢?

    是漫畫人物?還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或是…一個真正的暗戀對象。

    織子一放空下來這些問題就在腦海中不停冒泡翻騰,她想不明白,最主要的問題是她不想去深究這些問題。

    她一直以爲她穿越過來只是看着漫畫主角就足夠了,作爲上帝視角她承認她面對這個世界是存在着某種優越感。

    祈本里香更需要乙骨憂太,他們纔是扶持着相伴着經歷所有對方苦痛時光的靈魂伴侶。

    她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爲窺探到了一線天機的穿越者。

    能夠陪伴乙骨憂太度過兩年的時光她應該感到知足。

    可是爲什麼心口處會傳來這麼疼痛的感覺呢?

    她手中還拿着給憂太帶的漫畫書。看着封面上主角充滿健氣的笑容,織子卻不知道爲什麼從中看出了一絲對她的嘲諷,像在笑她的癡心妄想。

    織子越看越生氣,揚起手就要將書丟進湖裏。

    “海帶?”

    柔軟清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織子不由得轉頭看去。

    突然面前被遞了一塊手帕。

    這時織子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她有些猶豫的接過帕子擦掉眼淚,擡頭對着那人說了聲謝謝。

    這時透過樹葉灑下來斑駁的光點打在織子對面的那人身上,銀白髮絲柔順的貼着主人,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打理,眼眸是深邃的紫色,嘴部被加高的衣領攔住讓人看不見模樣。

    織子知道他是誰。

    或者說天天用飯糰材料作爲語言也很難讓人不記住他是誰。

    “大芥?”

    他伸手指了指漫畫書又指了指織子微腫的雙眼。

    織子作爲動漫迷對飯糰語的意思還是比較瞭解的。

    她將漫畫書遞給狗卷棘:“要看嗎?”

    對於不介紹自己直接遞漫畫書過來的操作狗卷也是第一次見到。

    兩人沒有做自我介紹也沒有其他廢話,狗卷坐到了她旁邊另一半椅子上看起了漫畫書。

    說是看漫畫書狗卷棘更在乎的是剛剛這個女生身上所發出的那股奇怪力量,就好像有什麼怪物要衝破這具軀殼降生於世。

    他在檢查喉嚨的時候感覺到這股力量比咒力奇怪,但危險程度遠遠高於他之前所祓除的所有咒靈。

    作爲一個咒言師他雖然還很小,但有使命保護這裏所有人的安全。

    所以纔有了剛剛那一幕。

    狗卷棘感覺也奇怪,等他出聲打斷她要丟書的時候那股力量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轉頭看到女孩滿臉眼淚他也嚇了一大跳。

    “這周的漫畫還不錯吧。”

    “鮭魚。”

    狗卷棘順着女孩的話,他纔沒看漫畫書,注意力都在那股力量上了。

    “是嘛,你也蠻懂欣賞的嘛。”

    “鮭魚鮭魚。”

    對於誇讚狗卷棘當然是一口應了下來,不過這時他才注意到一絲違和感,明明自己說的不是正常語言,爲什麼這個女生好像能聽懂的樣子呢?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眼裏有一絲戒備。

    織子將視線從湖面拉回來,微笑着對他說道:“好看的話,這本漫畫書就送給你了。”

    狗卷棘呆了呆,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現在的場面。

    崎原織子拍拍屁股從長椅上起身,她還是準備去一趟病房。

    她也看到了剛剛狗卷棘眼睛裏閃過的一絲戒備,於是揹着身子對他揮手再見:“我的名字,崎原織子。謝謝你的手帕了。”

    狗卷棘看着被主人送給他的漫畫書,有些愣怔。

    不過看着越走越遠的少女,他才從喉間溢出自己的名字:“狗卷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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