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太陽毒辣,時值正午,街上也因爲熱浪侵襲而寥寥無幾。

    林若雅兩手拎着裝滿了的塑料袋,臉被曬得通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汗水流進了眼睛,醃得她生疼,擡眼見到路邊有個涼亭,她舔了舔乾涸的嘴脣,坐了進去。

    塑料袋裏的鮮魚還沒死,隔着袋子在她的腿上胡亂地撞着,有些失神的林若雅低下頭,看見自己白皙的小腿上在擁擠骯髒的菜市場沾上了泥水。

    她掏出紙巾,低下頭用力地擦着有污垢的地方,一滴眼淚打在手上。

    她停住動作,肩膀抖動起來,哽咽哭泣的聲音在涼亭裏傳開。

    她真的好累,每天回去都有做不完的活,因爲她懷着孩子,所以王秀雲也不敢像之前一樣動手,但是她整天就抓她的錯處,將她當作保姆一樣使喚,稍有不對就責罵她,將她關在門外,她跟周寒景說了,一次兩次還好,但是說多了他就不耐煩了,漸漸地他也開始說自己公司忙經常不在家,仍由她被欺負。

    “小姐。”

    林若雅擡起紅腫的眼,待見到來人時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李叔!”

    在紀家待了這麼多年,她自然認識紀家的每一個人。

    李叔恭敬地垂着頭,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大小姐在車裏等你。”

    林若雅聽到這個令她恨得咬牙切齒的名字,臉色立即變了:“我不去!”

    她現在怕是巴不得見到自己這副落魄的樣子好好奚落她吧。

    李叔聽了這話也不生氣,繼續道:“大小姐說了,要是你不上車,她也不強求,但是機會只有一次。”

    機會?

    林若雅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她側過臉,看向停在路邊的黑色豪車,一咬牙,起身走了過去。

    打開車門,車廂裏冰爽涼快的風便迎面而來,還有着淡淡的香味。

    紀以寧坐在車窗邊,多日不見,她似乎又漂亮了不少。

    紀以寧看着形容狼狽的林若雅,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不像之前一樣出言諷刺她:“坐吧。”

    林若雅緊握的手心緊了又松,到底是坐下了。

    “在周家過得怎麼樣?”

    林若雅仰起脊背,端着微笑:“很好。”

    她努力地像一個勝利者一樣說道:“寒景哥對我很好,我們很恩愛,不久就要結婚了。”

    她打量着紀以寧的表情,似乎是想找到嫉妒抑或是憤怒的神情,可遺憾的是,統統沒有,她面容平靜,眼裏帶着笑看向她:“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麼喜歡錶演。”

    紀以寧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累不累。”

    被輕易地戳破了僞裝,林若雅面色漲紅:“有話就說,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她不再僞裝,眼裏含着淚瞪着紀以寧:“如果你只是想來看我的笑話,那我只能恭喜你成功了,我現在很落魄,過得並不好。”

    紀以寧點點頭,用手撐着頭,水潤的紅脣微翹,十分欠揍:“看出來了。”

    林若雅猛地站起身,眼裏的屈辱快要滴出來,朝車外走去。

    “喂,”紀以寧將手中的卡扔在桌上:“這裏有五十萬。”

    她清脆動聽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裏迴盪:“你要是能接受,就拿着吧。”

    停頓片刻,她又開口:“我可以幫你離開周家,你拿着卡里的錢,去別的城市。”

    站了許久,林若雅才轉過身,眼神複雜地看向她:“你……爲什麼要幫我?”

    之前在紀家的時候,她們可是水火不相容的,現在她落魄了,她又莫名其妙地對自己好。

    紀以寧看向她:“因爲——”

    “我就喜歡多管閒事。”

    林若雅:“……”

    “怎麼樣?”

    林若雅垂眸,想了一會兒,眼睛裏閃着狐疑:“你……不會是還想從我身邊搶走寒景吧?”

    這回該輪到紀以寧無語了,這麼個垃圾玩意兒送給她她都嫌髒。

    見她還是這副冥頑不靈的樣子,紀以寧揮揮手:“算了,你不信就走吧。”

    林若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嘴脣動了動,沒出聲,起身下了車。

    看着遠去的車子,林若雅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自語道:“我能怎麼辦呢,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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