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養心殿。

    嘉慶十八年燕王賀歲禮——北夷女子阿婉,於除夕筵席上被建陽皇帝冊封爲儀才人。

    季宸端坐於奏案前,目光落在手中的奏摺上,漫不經心地淡淡道:“滾!別在這裏礙朕的眼。”

    阿婉跪於殿前季宸不遠處,謙卑恭順的表情恰到好處,垂首溫聲道:“阿婉來”

    季宸面無表情,仍是看着手中的奏摺,不耐地打斷道:“你還不配用這個名字,帶上你的東西滾!別讓朕重複第三遍。”

    “臣妾告退。”阿婉見狀便低頭傾首行禮,帶上自己的食盒退出養心殿。

    殿內再次安靜下來,再次只餘兩人。

    一直守在季宸奏案右方的顧宇剛見季宸放下手中奏摺,便快步行至奏案正下方低腰斂手道:“奴未曾想到這位北夷女子如此大膽,竟直接來此處尋皇上,擾了皇上興致。”

    季宸看着顧宇剛的頭頂,微凝雙目,沉聲問道:“確實無所遺漏嗎?”

    顧宇剛姿勢不變地回道:“奴派了前三影查詢,結果確實如此。不過她的由來也確實簡單得令人意外,奴會親自探尋一番。”

    季宸思索一番便緩緩吩咐道:“不必了,你養的人朕還是信得過的,讓衛二十盯着她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去辦。”

    “是。”

    睿王季澤爍剛見完自家弟弟季澤宣,離開正德殿不遠,便遠遠地看到阿婉帶着一名侍女,提着食盒往此方向走來。想到自己弟弟與燕王信件頻繁往來,季澤爍便朝向二人走去並開口問道:“儀才人?”

    二人行禮道:“見過睿王殿下。”

    季澤爍看着阿婉身後侍女手中的食盒,佯裝疑惑地問道:“儀才人這是?”

    阿婉不似那日筵席上的張揚,一副弱柳扶風的可憐樣,低眉順眼地細聲道:“回睿王殿下,奴家做了些喫食想送與皇上嚐嚐,卻不料惹得皇上不快,奴家便想着給其他人嚐嚐。”

    季澤爍面帶春風地與阿婉繼續周旋道:“哦?是些什麼?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嚐嚐?”

    “一些北夷的糕點。睿王殿下賞臉是奴家的榮幸。”阿婉垂着頭,彎着嘴角,聲音也嬌滴滴的帶着異族人的磁性。一副嬌羞的模樣,低垂的灰眸卻藏着無人發現的別樣情緒。

    季澤爍見狀眼底也情緒不明地帶着阿婉去了一旁的亭子。

    季澤爍輕咬一口綠色糕點便將其放下,品着口中的味道,漫不經心地笑着誇道:“味道不錯,很奇特。沒想到儀才人如此心靈手巧,不僅舞姿過人,還會這些精細活兒。”

    一旁的阿婉淺淺笑道:“睿王殿下過譽了。”

    季澤霂接着輕嘆一口氣,看着糕點語氣不明道:“父皇怕是對你喜歡得緊。”

    “奴家不敢。”阿婉低着頭,卻仍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本王不管你今日爲何來正德殿,但你最好記住正德殿是父皇親自賜予銘揚的,別想着拉他下水。”季澤爍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阿婉見狀行禮道:“恭送睿王殿下。”

    季澤爍離開後,阿婉便坐下喫着自己的糕點,笑意不盡眼底地勾着嘴角低聲道:“一個個警惕性都這麼強嗎?”

    “不過這腦子未免也太簡單了吧,呵呵呵。”

    酉時一刻,睿王府。

    季澤爍立於軒窗旁,望着庭苑裏碧池中的假山,面容陰翳地語氣不善道:“哼,區區一個北夷人,一副狐媚樣兒也敢取名叫婉?”

    一旁的王恩俊聞言上前,溫聲寬慰道:“皇上這不是將其封爲儀嗎?燕王於除夕宴上送的賀歲禮,皇上也不好做得太過。”

    季澤爍轉身將手中的墨色絲綢手帕交於王恩俊,冷聲吩咐道:“你儘快去查查這糕點有沒有問題?還有別讓她靠近銘揚。”

    “是。”王恩俊彎腰接過。

    季澤爍收回手便緩步移向書案,邊走邊問道:“周麒收到禮後表現如何?”

    王恩俊跟在季澤爍身後回道:“表面一切如常,但他暗中卻是又查起了當年的事,還派人將其家人送回了鄉下。”

    “既然如此,還等什麼?王叔放手去做吧,呵呵呵。”季澤爍坐下一臉愉悅地笑着看向王恩俊。

    北境,鎮北關。

    季澤霂感染風寒三日後便痊癒了,精神也是比來時更好,不過從昨日開始魏世彥便一直忙着未曾前來與他一同用膳。

    季澤霂於午時用膳時聽聞前些日子庖膳堂發生的事後,用完膳便直接帶着林嘉前往庖膳堂堵人。

    季澤霂微微擡首,目不轉睛地盯着古紀塵,面色如常地直言道:“我不管你們對我有什麼意見,看不起也好,不順眼也罷。我這次能來就代表着我和你們,和你們魏家軍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一樣的。”

    “確實,我做不到同你一樣手刃敵人,但我同樣可以衝鋒陷陣,傾灑熱血,可以爲我們魏家軍出謀劃策,爲我們魏家軍同皇上爭取更多的軍需用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不能因爲他人與你的價值不同便一口否定他的意義。”

    “古大人也在魏家軍裏待了二十多年,你的心情本王可以理解,但如今形勢古校尉還是早日分清主次,分清敵友爲好。”

    古紀塵在一旁聽完季澤霂的肺腑之言後,不顧身後副官杜子常的阻撓,正顏厲色地看着季澤霂回道:“下官明白了,下官只有一個問題:王爺冒險前來北境是爲了助皇上徹底收回我魏家軍嗎?”

    季澤霂聞言輕笑一聲,仍看着古紀塵的雙眼,面露些許無奈感傷道:“古大人怎會有這般想法?本王不受寵,如若真能得到父皇如此信任,又怎會孤注一擲,冒此大險前來魏家軍?不過是來投靠魏將軍,謀一條生路罷了。”

    古紀塵忙彎腰行禮道:“靖王殿下倒也不必如此。”

    季澤霂對着古紀塵一臉鄭重道:“本王只能說在本王心中魏家軍永遠是魏家軍,也只能是魏家軍。”

    古紀塵愣了一下,便再次行禮正聲道:“末將明白了。”

    “古校尉好好想想吧。”季澤霂聽到古紀塵換了對自己的稱呼,便也一臉笑意地換了稱呼。

    “末將告退。”古紀塵面無情緒地帶着杜子常離開,心中也在考量着。

    鎮北關,主軍閣。

    衛軍浩自進門便風風火火地走向魏世彥,靠近後便雙手拍向書案,盯着魏世彥一字一句道:“靖王去找古紀塵了。”

    “找他幹嘛?”魏世彥對衛軍浩冒冒失失的行爲早已司空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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