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姜清顏就來接他了。
她得到蕭懷衍的消息,就怕顧燕笙那個瘋子對姜逸下手。
她瞧見姜逸的身影,幾乎是跳下車去抱他的。
姜逸伸手回抱姜清顏,向她表達自己沒事。
姜清顏接他上車,把他身上仔細檢查了一番,又不放心的問,“顧燕笙沒有傷害你吧?”
姜逸搖頭。
那人雖不配爲他父親,但不至於傷害他。
他還想着要他回去,做他的兒子,繼承大統。
姜清顏放心了不少,可她看姜逸的神色,一直很失落,他之前已經會叫娘了,但現在,依舊閉口不言。
姜清顏低聲開導,“因爲江靈兒的事,小逸很難過是不是?”
姜逸抿着脣,沒有動作。
他很難過,很傷心,甚至無法接受。
“可她是王爺的女兒,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就像她被欺辱,生下了小逸。
即便是重活一世,她也只能這樣去面對。
姜逸聽着這話,心頭沉重的壓力,像是被捅破了一道口子,無數難言的酸澀涌了出來,以及……
一股讓他感覺到極致的危機和害怕。
“她……”
姜逸努力的想發聲,“搶走……爹。”
江靈兒是爹爹的女兒,那他以後該怎麼辦?
爹爹還會愛他嗎?
還會在他身邊嗎?
姜清顏的眼神裏滿是無奈,“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血緣是不可分割的,有了她的出現,王爺便要分心去疼愛她,
都是王爺的孩子,王爺是個公正的人,不會厚此薄彼的。”
姜清顏覺得,自己又低估了君傾瀾在姜逸心中重要的程度。
姜逸很害怕失去他。
他又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屋子裏,姜清顏進去陪他,他也不理。
君傾瀾夜間還是回來了的,但他沐浴更衣去了。
祁連悄悄跑來跟姜清顏說,“王妃,我看江家那個女人,不安好心!你可得好好注意着了!”
姜清顏這陣子忙着醫館和治病,跟王爺的感情都不怎麼親近了。
她和元嬤嬤看的着急死了!
當然,君傾瀾還沒有向府中宣佈江漣漪和江靈兒的存在,祁連是跟在姜清顏身邊才知曉的。
姜清顏揉了揉祁連的腦袋,“她怎麼不安好心了?她也沒有在王府出現。”
“可是她在王爺身上下功夫啊!”
祁連着急的跺着腳,“王妃你從來不用薰香,身上都是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可是王爺今日回來,身上那木槿花的味道,我都聞到了!”
那種香味雖然淡雅,可是薰香了在人身上,久久不散。
就像是一個標識,標記了某個人,在宣誓主權一樣。
這人還沒出現在王府,主權就已經宣示了,等她們入府了,還得了?
姜清顏扯了扯脣,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心裏雖然很難受,但被人算計,既不是她的錯,也不是君傾瀾的錯。
她又能怪他什麼呢?
讓他把江漣漪和江靈兒趕走麼?
她不能這麼做。
君傾瀾也不會這麼做。
“小逸睡了嗎?”
她正走神,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了來。
祁連識趣的退下了。
姜清顏看着換了常服,挺拔俊秀的君傾瀾,眼神微動。
“他應該不太好睡,但不讓我進去陪他。”
姜清顏望着姜逸的房門。
裏面沒有燈,就像一座孤島。
而小逸習慣把自己封鎖在孤島上,等着君傾瀾去解救他。
君傾瀾如往常一般,推門進去。
他以爲,姜逸會蜷縮在那個角落裏,等着他去抱他。
可當他在黑暗中探索的時候,發現那抹小小的身影,正端坐在書桌前。
姜逸手邊便是火摺子,君傾瀾進來之後,他就點燃了桌前的燈火。
房內一下子亮了起來。
姜逸擡頭,正看到君傾瀾的身影。
如他印象裏的一樣,他肩膀寬厚,高大挺拔,光是與他面對面,都會感覺到一種被碾壓的窒息感。
但正因爲如此,哪怕被他的一片影子籠罩着,姜逸都會覺得極有安全感。
是誰也代替不了的。
“小逸。”
君傾瀾走到他面前,坐下。
他的手放在姜逸的腦袋上,似是跟他解釋,又是介紹,“本王不知道你與靈兒認識的早,不過她確實是本王的親生骨肉,本王現下方纔認回她;
她與你一樣,都是本王的孩子,將來本王也要封她爲郡主,給她身份和地位,接她回王府安置,與你享有同等的一切。”
這些,姜逸都知道。
他爹爹,是個責任感極強的人。
可是……
爹爹也會一樣疼愛她嗎?
姜逸的雙眼裏,露出渴望的眼神。
君傾瀾也看得懂,“都是本王的孩子,本王會一樣的疼愛,不會有偏頗。”
一點都不會偏愛?
完全一樣嗎?
姜逸的失落寫在了臉上。
他曾是爹爹唯一的孩子,享有他全部的父愛。
可是如今,他會被奪走一半,甚至可能更多……
姜逸很難受,難受到君傾瀾陪他睡覺,送他去上學,都無法緩解。
“姜逸,姜逸?”
正在上課,杜先生連着點了姜逸好幾次。
看他心不在焉,連書本都未曾翻動一下的樣子。
姜逸沒能寫出杜先生想要的回答。
杜先生待他和藹,但亦是嚴苛的,“你既這麼不專心,就好好站着聽課吧。”
姜逸拿着書本,站了起來。
鵲仙醫館。
姜清顏料到了顧燕笙會來,他來找她兌現當初的交易。
姜清顏也沒打算推脫,只是她跟顧燕笙說清楚,“我這裏治疑難雜症的病人,一般都會帶着兩位太醫一起治療,與他們展示商議,你同意有他們在場嗎?”
“你一個人不能治嗎?非要把本世子當猴耍?”顧燕笙十分不理解,她治他就治,什麼手法都可以!
可爲什麼還非要帶兩個人一起,參觀他?
看戲嗎?
姜清顏面無表情,“我這醫館的規矩是如此,我只是按例詢問,你若不同意,他們也可以不來。”
“我自然不會同意!”
顧燕笙沉着一張臉,誰會把自己的傷揭開給無關緊要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