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點了點頭。
可此刻我發現，他眉梢微蹙，神情似乎有些不大自然，手臂輕微抖動了一下。
順着他的手臂我想下看去，發現桌布有異動，但因爲被桌子擋住，所以我看不見他究竟做什麼。
“喂，你要是再往下拉，碗筷就被你拉下去了。”
眼看着他面前擺放的碗筷已經到了桌子邊緣，我擡手指着他脫口而出。
下一秒，當衆人都朝他看去時，他下意識的往下看了眼，然後將坐着的凳子往後仰了一點，似乎是想要跟桌子保持着距離。
可因爲仰的幅度過大，眼看着就要向後倒去。
“哎哎哎！”
“怎麼？”
“小心……”
衆人嚇得大喊。
只見他慌忙擡手扶着兩側的椅背，這才穩住坐回了原位。
一看，他包裹着紗布的手已經卷曲，無法打直，並且還在瑟瑟發抖。
明顯可以看到，他的手脖子處已經淤紫浮腫，跟我初見林華易手腕的浮腫一樣。
“你中了屍毒？”
我一個猛子站起身來，心頭咯噔一下。
細看之下，卻又略有不同。
相比起林華易手腕上的淤紫浮腫，他的看起來似乎還要更嚴重些。
“你認識屍毒？”他反問了一句，隨即錯愕的目光便轉移到五叔的身上，貌似在向五叔求證。
看得出來，在林家的這幫人心中，只有五叔的陰陽術才能夠使他們放心，而對我的技術確實持懷疑的態度。
這倒是也並不奇怪，畢竟我纔剛剛涉獵這一行當，而五叔在我們那一邊早已經是遠近聞名。
可我不解的是，那人的手臂爲什麼會僵硬得顫抖，看起來可並不像是隻是中了屍毒那麼簡單。
據我所知，這中了屍毒可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此刻，所有人都靜默不語。
“咳！”
五叔握着拳頭堵在嘴邊咳嗽了一聲，隨即壓着低沉的聲音道：“臭小子，喫飯就好好喫飯，不該問的別問！”
話落之後，五叔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人的手臂上，他眉毛一緊，似乎也是察覺了不對勁。
“五叔，他……”
我心裏一緊，要是沒猜錯的話，那人應該是屍毒攻心的徵兆。
也就是說，那人早就已經中了屍毒，因爲沒有及時處理，毒早已攻入心臟，只怕是神仙也難救了。
不等我話說完，五叔厲色的目光瞪着我：“別廢話！”
衆人一聽，瞬間目光便落在了我跟五叔的身上。
尤其是林家二大爺，擡起手臂抹開袖子看了眼淤紫腫脹的手臂後，旋即將目光看向了五叔。
“林五爺，這小子說得是真是假？”
被我這麼一說，他臉色發青，明顯是害怕了，彷彿是預兆到了死亡的來臨一般。
“這個……”
五叔強作鎮定，擡手抹了一把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而我卻知道，五叔之所以疑惑，是因爲也知道這屍毒攻心的人是沒得救了。
可他有什麼好遮掩的呢？
我緊蹙着眉頭看着五叔，實在是想不明白。
林家二大爺突然捂着腫脹的手臂痛苦大叫。
‘哐當’一聲，他整個人栽倒在地，疼得在地上來回打滾。
“二大爺！”
“他二叔……”
林興德等人慌得不知所措，兩個林家人趕忙起身走過去，試圖將那人攙扶起來。
但那人的腫脹的手臂像是忽然充滿了無限能量一樣，猛地一把將那兩人甩開。
緊接着，一拳打在身後的牆壁上。
咔嗒！
人總歸敵不過鋼筋混泥土，只聽得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
下一秒，那人甩着手痛苦大叫。
“啊！”
“嘖嘖嘖……”
我齜着牙搖了搖頭。
“林五爺，快想想辦法呀。”林興德慌忙向五叔求救，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他們林家二大爺。
“這，我……不是我不願意出手，實在是他中毒太深，已經是來不及了！”
五叔一副難爲情的模樣，搖頭嘆息道。
“那他呢？”
林興德隨即將目光轉向了我，對五叔問道：“你不是說這小子是你們林家的傳承人嗎？不是說他的一定有辦法嗎？”
問完，他便立即對我說道：“小林，只要你能把我二大爺的事情擺平，不管多少錢，只要你說個數，我們林家都願意出！”
哎喲！
這口氣倒是讓我完全沒有想到。
讓我更沒想到的，是五叔竟然還在別人面前這樣誇過我，讓我頗感意外。
我轉眼跟五叔四目相對，嘴角微微掠起，心中暗想，老傢伙，看來你爲了讓我們林家陰陽這一脈不斷層，是早有預謀啊！
儘管我纔剛入門這一行不久，他卻已經跟別人吹噓起我是林家傳承人這回事了，不是早有預謀是什麼？
“哎，跟你說話呢！”
五叔衝我挑了挑眼，冷聲提醒道。
“啊？”
我慎了一下，隨後轉過頭衝林興德笑了笑：“林總，我五叔說得對，這人中毒太深，只怕……”
林興德旋即從身上掏出一沓百元大鈔，篤定道：“規矩我懂，我二大爺對我們林家很重要，這只是定金，只要你們能保住他，錢真不是問題！”
“林老闆，咱們大人之間的事，這些庸俗的東西就不要在孩子面前折騰了。”
五叔尷尬的笑了下，擡手示意林興德將錢收回。
這一次他還真不是因爲錢不錢的事，是因爲這屍毒攻心實在不好弄。
就連他這種給人瞧了幾十年風水的人都一副愁容的樣子，我當然也是知道此事不好辦。
“林總，錢你收回去，我只能說盡量試試！”
我冷聲擡手一揮，心中多有不快。
動不動就拿錢來砸，真是有點瞧不起人了！
這個事要是傳了出去，讓人以爲我們林家看風水只認錢，那可就有點不太好聽了。
既然五叔說我是林家風水學的傳承人，那我就得把這個傳承人的擔子挑起來。
“林哲！”
五叔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讓我不要逞能。
“五叔，都說這屍毒攻心破不了，我就偏不信這個邪！”
我一咬牙，繞着桌子朝林家二大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