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知道這個金毛黑皮的傢伙是自己的小後輩——是的他知道了,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是在察覺到蘇格蘭十分眼熟、他就開始留意起兩個傢伙的行動之後,觀察力過人、應對臥底經驗豐富以及還有着超直感加持的教父先生,就理所當然地拆穿了後輩們的演技。
——要不是知道這件事,他就差點以爲波本是在做些什麼美人計horap之類的計謀了。
可對於作爲前輩的他,波本應該不至於做到這步。
反正就是很怪。
在注視了仰頭看着自己的波本半晌後,他揉揉身邊好奇地瞪大眼注視着自己的孩童,開始溫聲細語地問對方要不要現在去打棒球。
“但、但是……”
小孩的目光亮了亮,眼神在接觸到遠處鬧得正歡的孩子們的時候黯淡了一瞬,“但是大家不會和我一起玩的。”
他低着頭,扭捏地攪動着衣角,整個人從剛纔喫到漢堡之後的雀躍狀態退到了剛開始接近綱吉的那種拘謹之中。
教父先生噯了一聲,連帶着安室透也將目光放在了男孩身上,目光在接觸到男孩銀色短髮的時候停留了一瞬。
“是因爲是混血吧。”他突兀地說道,因爲語速過快甚至有了些咄咄逼人的力道,“因爲是混血,所以遭到了同年齡其他孩子的排斥。”
話落,安室透看向男孩問:“是嗎?”
這人變臉的速度太快了,讓小孩愣了下,緊接着往沢田綱吉的身後縮了縮。
“……我失禮了。”安室透站起身,低頭對看着自己的教父先生說道,“蘇格蘭過來了,我先去喫點東西可以嗎?”
沢田綱吉往他身後一看,果然蘇格蘭正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而讓安室透去喫飯原本也就是他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兩人迅速交接了一下。
等到安室透離開,銀色短髮的男孩才從綱吉身後探出腦袋。
沢田綱吉揉了揉他的腦袋,順手找了個侍應生,準備將男孩帶到單獨的訓練室中去學習棒球的基礎知識。
雖說這種東西是團體運動,但針對專項擊球的訓練室也不是沒有。恰好蘇格蘭走了過來,對方顯然對這幅上司出門一趟身邊就多了個小蘿蔔頭的情況有些意料外,但還是十分嫺熟地肩負起了帶孩子的任務。
蘇格蘭,真好使。
另一方面沢田綱吉也請侍應生識別了男孩的身份,得知他正是某家的孩子之後便讓蘇格蘭跟着侍應生出去找了這孩子的家長。
然後被男孩子抱住了小腿。
“優也……優也沒有被討厭。”他捏住自己的衣角,眼眶紅紅的,“但是大家都不要和優也玩……大哥哥,優也是壞孩子嗎?”
沢田綱吉看着他,想起方纔見到的男孩湊到正在一起打棒球的孩子們身邊、卻被孩子們排擠的模樣,心下一軟。
“不是的,”他蹲下身,揉了揉男孩子的頭髮,猶豫了一下,“大哥哥告訴優也君一個小祕密,不可以告訴其他小朋友哦。”
“祕密是……大哥哥以前也只有很少的朋友的。”他輕聲說道,目光逐漸放得遠了些。
因爲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廢材綱”,做什麼都做不成功、玩遊戲的時候和哪一隊在一起哪隊就一定會輸掉,所以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會和他一起玩。
銀色頭髮的幼崽瞪大了眼睛,滿臉寫着不信。
於是沢田綱吉衝他眨了眨眼。
“但是大哥哥現在有很多朋友哦,所以優也不要擔心,一定會有喜歡你的小朋友來和你一起玩的。”他很認真地說,大概自己也到了向小輩傳授人生經驗,也變得語重心長起來,“到時候,你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所以不要着急他們爲什麼現在還沒有來,你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
蘇格蘭帶着人回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自家上司站在棒球發射器前擊球的樣子。
原本說是帶着孩子來這邊玩棒球的,但顯然,棕發青年似乎對棒球更感興趣,一個人快樂地進行回擊,而爲了安全放在外面的優也就扒拉着玻璃門,不時發出“哇”的歡呼。
跟在他身後的夫人腳步一頓,有些氣急敗壞地叫了聲“優也!”
白毛幼崽肉眼可見地瑟縮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來,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飛快地換上了惶恐。
“媽……母親大人。”他緊張地站到了女性的面前,歡呼的聲音變得緊張而顫抖,不像是見了母親,反倒像是見到什麼洪水猛獸,讓蘇格蘭也不由側目。
但這就是人家的家務事了。
他只負責走到邊上敲了敲玻璃窗,將逐漸沉浸在快樂棒球中的上司給撈回來。
沢田綱吉回過頭,看見蘇格蘭站在門外,又有一名女性正蹲着同優也說着什麼,便知道是對方將優也的家長帶了過來。
他走到一邊關掉了機器,同女性說了幾句場面話,又和優也道別,揮着手看着對方離去。
方纔還臉頰紅撲撲的男孩趴在母親的肩上,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臉頰上的紅暈已經飛快地褪下,小臉重新變得蒼白起來。
穿着華貴的女性微微歪了歪頭,不知道同他說了什麼,讓男孩迅速低下頭,將腦袋都埋在了她的肩上。
蘇格蘭擰着眉收回目光,看見尊尼獲加也是一副皺眉的模樣。
“boss?”他遲疑道。
“不,沒什麼。”
沢田綱吉收回目光,有些驚異於方纔優也垂下腦袋的時候,頭頂一閃而過的東西。
那是……死氣之炎?
……
“你要來杯水嗎,長官?”有着半長黑髮的青年拉開門,一隻腳踏出去了還在問,“或許是牛奶?咖啡?”
正坐在書桌前的長官愁眉苦臉地瞪着提交到自己手裏的粉色雜誌,聞言忍無可忍看了他一眼。
“冰美式,謝謝。”
青年早有所料地比了個收到的手勢,腳步輕快地往外走去。
他當然會很輕快。
聽見對方高興得像是在蹦躂着走路的腳步聲,上司微妙地想,如果不是接下來要閱讀這種東西,那他的心情也會是很好的。
可這是現下唯一一個關於s的情報,據s的聯絡員——也就是萩原研二所說,他已經將手頭所有的密碼本都排查了一次,除了一本以《聖經》爲原本的密碼本能破譯出來幾句證明身份的暗號,以及讓他們閱讀這篇小說的話語之外一無所獲。
所以萩原不得不帶着他買的粉色期刊到了辦公室提交給他,神色微妙之中又摻雜了一絲激動。
不過要是他一大早也知道s沒出事還活着、甚至可能已經潛入到了組織深處快二把手的位置的話,大概也會是這種表情。
更何況那孩子還是畢業之後推測出仰慕的前輩的所在之處、硬生生擠進的聯絡人隊伍——用年輕人們的話來說,就是這孩子是s的迷弟。
長官做好了心理準備翻開粉色雜誌的第一頁,力求在萩原研二帶着咖啡回來之前迅速掃過一遍,以便待會不會因爲其中的內容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
因此,等心情很好甚至背後都在開小花花的萩原研二回到他上司的辦公室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和離開之前保持着一個姿勢的上司了。
觀察力還是很敏銳的青年歪了歪頭。
“咳咳,”在他提問之前,上司率先說道,“說起來,你是怎麼判斷這就是s傳遞的情報的?”
“心電感應。”半晌,向來巧舌如簧的青年目光如炬地看向他的上司,篤定地說道,“這是我和前輩的心電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