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亂來了!”
尊尼獲加與威士忌們的安全屋中,向來在前輩面前脾氣都很好的蘇格蘭嚴厲地說着,重重拉緊了繃帶。
眼見着他出門一趟就變得可憐兮兮的前輩被疼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被他飼養得光滑的棕色短髮被燒焦了一部分,慘慘地搭在臉頰邊,就這樣對方也還沒來得及去整理,而是像是兔子一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全然看不出平日裏運籌帷幄的模樣。
完全沒法生他的氣啊。
諸伏景光在心裏嘆了口氣,放緩了手上的動作。
他當然已經聽說了尊尼獲加帶着波本和萊依所做的事情,亂來得讓人想要原地抓狂。
可是其中一個是他的前輩、另一個是自己的幼馴染,還有一個雖然不是很重要但是是這個小組內唯一一個真正的組織成員……大概。
但是萊依又沒怎麼受傷。
反而是他的幼馴染和大前輩,一個比一個慘,後者手上有一片的傷痕,如果不是送醫及時的話,大概會留下不可逆的傷疤。
這樣想着又忍不住有些生氣,手上微微加重力道,看着落後一步處理的幼馴染呲牙咧嘴的模樣終於好受了一點。
不過手上的力道還是放輕了下來。
“你還在生氣嗎?”
看着他的表情,在某些時刻還是很能看懂幼馴染表情的降谷零微妙地有些心虛。
諸伏景光對他露出陽光明媚的笑容。
“我沒有生氣哦。”
不不,這個表情絕對是生氣了吧。
降谷零的腦內警笛開始滴滴滴轉溜,訴說着惹幼馴染生氣的無數個可怕過往。
降谷零垂下狗狗眼,堪稱是伏低做小地時不時偷偷擡眼,觀察幼馴染的表情。
“你就是生氣了吧。”最後小聲嘟囔着說出觀察的結果。
諸伏景光的笑容擴大了些。
“你在說什麼呢?波本。”他笑容核善,“我怎麼會生氣呢?我又不是你們的老媽,也不是關係深厚的朋友,我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下屬和同僚,剛回到安全屋就看見了兩……三具屍體,我完全沒受到任何哪怕一點驚嚇,當然也不會生氣啦。”
竟然都帶上了可怕的語氣詞!
降谷零更加確認自家的幼馴染生氣了。
但是換位思考,如果是他某一天回家的時候,拉開門就見到hiro仰面朝下,手邊寫了個“死”字躺在自家玄關……不要啊,hi——ro——!!
這樣想着,原本就覺得自己理虧的金髮青年就越發小心起來。
但其實降谷零的共情程度還稍微少了一點——畢竟諸伏景光看到的不僅是重要的幼馴染疑似瀕死地躺在門口,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他的大前輩……要不是萊依也躺在不遠處,他都要以爲是這兩個人的臥底身份終於被發現了,被琴酒以儆效尤了。
總之驚嚇是十足的驚嚇,差點就嚇得他原地跳起來掏槍了。
諸伏景光無聲地在內心中嘆了口氣。
身邊是黑臉的幼馴染在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這時候對方倒不是威風凜凜的警犬了,連氣勢都微弱了不少,像是一隻生怕被遺棄的暹羅,貓貓可憐地扒拉着牆角仰頭小心翼翼地看他。
……受不了。
不僅他自己莽就算了,前輩竟然也加入了這個看起來就很不可能的計劃。
前輩,他的大前輩,他資歷深厚的s前輩啊,你不能因爲自己長着和年輕時候差不多的臉就真的還保持一顆永遠少年的心吧?
諸伏景光帶着笑容給三個傷病員準備甜點,臉上的笑容讓貓貓祟祟的降谷零都不敢探頭。
……hiro生氣也太可怕了。
降谷貓貓委屈jpg
但現在諸伏景光這幅模樣確實不太好惹……就算是身爲幼馴染的他,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想着能做什麼讓對方重新高興起來。
雖然他相信如果當時在場的人是hiro的話,對方也是會和自己一樣作出“亂來”的事情的。
不僅是他,就連那個尊尼獲加也……
回想起在火海之中棕發青年耀眼的身形,降谷零就不由陷入了沉思。
是眼花嗎?他不由懷疑自己。
然而,就算是懷疑一切的懷疑論者,也不由在那個人的事情上產生了動搖。
尊尼獲加,你究竟是……
諸伏景光回過了頭。
手裏的食物其實只需要很簡單的烹飪,只是爲了給自己和幼馴染各自多一些冷靜下來的時間,所以他才特地磨蹭了一會。
原以爲回過頭zero就會很可愛地(劃掉)低頭,他也就能順坡下驢地說幾句就翻篇,沒想到回過頭之後卻發現對方正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d
很好,原本他還想着要不要找個機會暗示一下幼馴染上司的真實身份,就算不用明說,憑藉着多年的默契對方也定然能夠get……但現在?
“h……蘇格蘭?”
降谷零疑惑地看着略過自己從身邊經過的幼馴染,微妙地察覺到了對方情緒的變化。
還是很生氣嗎?hiro……
金髮的青年彷彿一隻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的貓貓,耷拉着尾巴,整個人莫名蔫了不少。
……
……
沢田綱吉就是爲了躲避蘇格蘭的盯視才匆匆逃到樓上的。
雖然對方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變化,也是帶着笑容的,但是他的注視就……很有壓迫力(兔兔比劃jpg)
有壓迫力得一度讓他幻視當年自己偷偷在被窩裏玩遊戲玩到凌晨三點半然後被媽媽發現的時候。
雖然第二天媽媽看起來還是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但是一有什麼事情,就用那種很天然的語氣捧着臉說“啊啦,原來半夜玩遊戲玩到凌晨三點半早上八點還要上學的沢田綱吉同學連這點事都做不到啊”之類的話。
就很可怕。
從這點能看出來沢田綱吉這一生物,雖然成長了有二十多年了,但本質上還是那個遇事不決先把頭塞進沙子裏冷靜冷靜的小鴕鳥。
小鴕鳥沢田綱吉自己待着冷靜了會就恢復了原樣。
他躺在軟趴趴的牀鋪上,伸出手,對着燈光,神情難得有幾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