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開始了。

    在這種時刻,看着氣勢拉滿的尊尼獲加,琴酒心情微妙地想。

    這傢伙雖說是隻兔子,但卻是能夠帶上獅子的頭套僞裝的類型。

    只有在親近之人或者信賴之人的面前,纔會卸下僞裝,露出柔軟的皮毛與內核。

    顯然,黑心黑麪連在下屬面前也帶着面具的老烏鴉並不在他的信任範圍內。

    如此一想,琴酒的心情竟然有了些微妙的愉悅。

    ——不過也只有些微而已。

    而沢田綱吉對他的好夥伴琴酒內心的想法一無所知。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烏鴉,在掃視過這個傢伙的基本情況之後,很快就對面前的傢伙失去了興趣。

    在特殊情況下變得尤其直來直往的教父先生微妙地生出了些倦怠的感覺。

    畢竟這傢伙看起來就很不能打,雖然是出現在理論上的親信面前,卻帶着個烏鴉面具,不愧於沢田綱吉爲他偷偷取的烏鴉的代號。

    他的全身上下幾乎是沒有地方裸露出來的,合身的黑西裝包裹住了大部分的軀幹,頭部是那個可笑的烏鴉面具——或者說是烏鴉頭套,而手上是黑色的手套,幾乎遮住了一切能夠外顯出他的任何特徵的東西。

    但是即使如此,看着他被裹藏在衣物之下的身軀,沢田綱吉也能判斷出這個傢伙……或許是個弱雞。

    連05琴酒都沒有那種。

    雖說琴酒並非常人,一般人其實也沒有05琴酒那樣強悍,可是這個人是烏鴉,就讓沢田綱吉微妙地有些倦怠下來。

    ——即使他的頭腦非常清楚,烏鴉的可怕之處並不在於幾乎不怎麼存在的武力,而在幾可敵國的財富與能夠在世界中勾連起的犯罪組織的頭腦。

    思及此,沢田綱吉的嘴角就抹平了一些。

    烏鴉注視着他,似乎笑了一笑。

    “當然了,我的尊尼獲加。”他伸出手,作出要擁抱沢田綱吉的模樣,“近來如何?我聽說你帶了三個新人,怎麼樣,我們組織的未來之星是否有冉冉升起?”

    確實有冉冉升起。

    沢田綱吉慢吞吞地思索着,只不過是臥底們在你的組織內冉冉升起了。

    他垂下眼,當做沒看見腦子抽風的老烏鴉的情狀。

    其實要說人家是“老烏鴉”是有些有失偏頗的。

    烏鴉使用了變聲器,聽不清楚年齡的範圍,身姿挺拔,手中握着權杖,卻絲毫不見老態。

    但沢田綱吉從第一眼起,就偷偷在心裏叫對方“老烏鴉”了。

    ——就跟他當初叫彭格列那羣半隻腿都邁進棺材裏的叛逆長老們一樣。

    老烏鴉笑意不改,悠然自若地收回了手。

    “不過正巧,朗姆和通善老師先來,我們先處理他們的事情。”他攏着手說道。

    沢田綱吉纔不相信這是湊巧。

    但是老烏鴉要這麼說,他便不情不願地往一邊挪了半步,讓出一些位置給對方。

    等他站定,烏鴉纔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拍了拍腦袋。

    “差點忘了,更巧的是,這件事和尊尼獲加你稍微有些關係。”

    他說道,“既然你在這裏,一併聽聽也是不錯的。”

    沢田綱吉歪頭,欣然應下,心中卻已經有了幾分揣測。

    畢竟剛纔他已經偷偷和通善對過一句,相當於是提前從管理出題人卷子的教務老師嘴裏知道題目了。

    他攏着手,垂目聽着烏鴉言笑晏晏地說起近來收到一份來歷不明的郵件,上面附送了前些日的一場山火,而主人公竟然是他心愛的尊尼獲加——對不起他有點想吐——好脾氣的烏鴉耐心看完了視頻,看着他的尊尼獲加被人p上了火焰抵抗山火,覺得很是荒謬。

    “這怎麼可能呢?”烏鴉用一種可笑的語氣說道,“區區人類怎麼可能抵禦自然的偉力?這一定是捉弄!是製造在我和我的尊尼獲加之間的陰謀!”

    他雖然是這樣說着的,但沢田綱吉依舊能夠感覺到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像是烏鴉一樣貪婪,又有些蛇一樣的滑膩。

    棕發青年的小指蜷縮了下,有些剋制不住下意識的反應。

    他側過臉,看見通善慈悲而沉靜的側面。

    大師雙手合十替那位不知名的僧告罪,卻閉口不提所謂的視頻是真是假。

    烏鴉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就這樣放過他就太傷尊尼獲加的心了。”他說道,隨手拿起一個遙控器按了下去。

    房間內的一面屏幕就亮了起來,一間黑冷的、泛着金屬光澤的房間內,穿僧袍的和尚被五花大綁着倒在房間裏,淺淡的呼吸昭示着他的存活狀態。

    沢田綱吉一眼認出,這是當初有過幾句交流的引路僧人。

    他皺了皺眉,見到神情平靜的通善表情有了幾分微動。

    “我聽說出家之人是有‘不妄語’的戒律的,”烏鴉用一種天真的語氣問道,“破了這個戒,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通善大師。”

    ——這也就是所謂的“出家人不打誑語”。

    沒等通善回答,他就率先開了口。

    “不過你們的懲罰是什麼樣的不太重要,”他說道,“在我這裏,說謊話的傢伙是要被拔掉舌頭的。”

    他轉過頭,看向沢田綱吉,雖然目光被烏鴉面具給遮住了,但沢田綱吉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對他的虎視眈眈。

    心下不由得爲對方的迂迴而感到好笑。

    他正要開口,卻見通善上前一步。

    “確實理應如此,”披着袈裟的長者說道,微微彎下身軀,“但明智尚且年幼,還請先生不必責備於他。”

    烏鴉拉長調子“哦——”了一聲。

    “可是尊尼獲加受到的污衊該怎麼辦呢?”他苦惱地說道,“我的尊尼獲加可不像通善老師您,是個慈悲的人。”

    他列舉着尊尼獲加的惡行,像是一個在炫耀孩子成績的家長,“他可是在一夜之間就剿滅了一個家族的孩子,還曾經將欺騙他的男孩的靈魂永遠留在意大利,被這樣污衊,一定很難受、很想要報復回來吧。”

    ——個屁。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烏鴉的鬼話。

    可知道又怎麼樣。

    通善甚至沒有再看向被當做閥子的沢田綱吉,而是更深地弓下了腰。

    沢田綱吉突然想起了一段不久前的往事。

    【“獄寺先生知道,身爲主持的‘功課’嗎?”

    在那一場又一場的漫長會談之中,某次,通善詢問沢田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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