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注視着他的共犯。
銀髮的青年一如既往看不出什麼表情,是看起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然而他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按照往日的經驗,也就是默認的模樣。
沢田綱吉就靠回他的座椅,看着琴酒的表情,喫喫地笑起來。
他微妙地回想起一個人。
對方在他的回憶之中出現的次數不算多,但是要說起沢田綱吉的人生的話,不提及對方是不可能的。
他出現在沢田綱吉記憶中的時間甚至比其他的夥伴更早,在國中、小學,在沢田綱吉還是個帶着小黃帽的小幼崽的時候,那個人——名爲雲雀恭彌的那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他的生命軌跡之中。
憑藉着小小年紀一統並盛的風紀委員長,被無數個沢田綱吉這樣大小的孩子們又敬又怕的保護神,沢田綱吉原本以爲自己和雲雀前輩生命的交集就止步於每日例行的風紀檢查,結果因爲命運的饋贈,他與雲雀成爲了彼此能夠交付後背的存在。
偶爾——真的只是偶爾,在與琴酒相處的時候,沢田綱吉就會想到雲雀恭彌。
雖然他們一個日本人一個混血,一個黑短髮一個銀長髮,但是性情上卻有着相近的桀驁,在可靠程度上也都是能交付信任的同伴。
當初對着琴酒發出成爲共犯的邀請,一部分是取得對方信任的重要步驟,更重要的卻是這也是他的想法。
——如果能夠成爲同伴就好了。
在無數次硝煙與轟鳴之中,沢田綱吉看着拿到銀髮黑衣的身影想,要是能夠和他成爲同伴就好了。
他是這樣希望的,所以也這樣說了。
一次又一次,組織冷酷的topkiller應許了他的請求,無形之中將兩人牢牢實實地綁在同一個陣營,所謂的“共犯”雖然沒有得到對方的親口承認,可是行動早已經證明了彼此的關係。
而這一次,沢田綱吉再次提出了他的請求。
——這是最後一次了,他忍不住想,目送着對方離去。
沢田綱吉掏出那個石化的奶嘴來。
身體的熱度其實到現在也沒能散去,但沢田綱吉知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撫摸着這個早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東西,即使是輕輕撫摸,也是小心翼翼的。
他猶豫了很久,終於嘗試性地朝着內裏釋放了些許的火焰。
一開始的火焰輸入有些大,他就能夠感受到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抗拒着,像是某種什麼動物伸出爪子或者蹄子在火焰上蹬了蹬。
於是沢田綱吉遊移着改變了火焰的強度,又似乎有些過少,對方又催促性的蹬了蹬,讓他加大了一把火力。
等到他找到一個合適的度餵養奶嘴,青年已經冷汗淋漓了。
在這種時候門被人毫不客氣地踢開,去而復返的琴酒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他笑。
“誒,gin?”他慢半拍地叫出來人的名字。
琴酒站在門口瞪了他一會,讓沢田綱吉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手裏抱了個奶嘴、對方就以爲自己在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癖好了。
但是琴酒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他遊移地想,比起往日的思考速度來說總是慢了半拍。
雖然事情還不能完全說是已經解決了,但好歹他們現在處於安全的狀態。
在這樣的情況下,沢田綱吉依舊是疲憊的。
琴酒一眼看出了棕發青年強撐的疲態。
他眸色一深,將懵懵懂懂的兔子提溜起來扔進了牀鋪,一把把被子給他拉到了鼻子的位置,在棕發青年撲騰着求救的聲響中收手。
沢田綱吉努力將自己從被子裏面扒拉出來,對上琴酒幽深的綠眸。
雖說偶爾會因爲某個人的眼睛想起自己曾經的友人,但事實上沢田綱吉區分得很清楚,就算他們擁有相近甚至相同的瞳色,每個人也是不同的。
而在身邊這些綠眼睛的傢伙之中,毫無疑問,琴酒的眼瞳率先令人想到的是西伯利亞凜冽的寒風。
這是一種並不溫柔的顏色。
看過去的時候那綠色的眼睛就像是千年的古潭,幽深,冰冷,只是對上一眼,就覺得背後都生出了涼意。
每個與琴酒接近的人都不會說這是個好相處的傢伙,沢田綱吉也並不例外。
如果是十年前的他與琴酒相處的話,大概在第一天的時候就會被嚇得眼淚汪汪了吧。
畢竟是毫無疑問的惡徒,行事作風張揚恣肆,每每讓沢田綱吉想起某個說是隻隸屬於於上任彭格列首領,九代目timoteo·vongola的xanxus。
他叔(劃掉)。
要是能夠見面的話,他們大概會相處得挺好。
不過一想到如果這兩個傢伙能見面,沢田綱吉的超直感又在瘋狂提醒這並或許不是一件好事。
爲什麼?
其實他還挺想擁有一隻聲稱直屬於自己的彭格列暗殺部隊的(笑)。
大腦暈暈乎乎,想的東西也就奇奇怪怪,想到琴酒要是穿個類似瓦里安的制服站在彭格列,沢田綱吉沒有先欣慰於自己終於擁有了一個能夠和一把年紀還在暴嬌的叔打擂臺的部隊,反而眼前一紅。
——財政赤字的紅。
沢田綱吉:……
他按捺下了跳動的超直感,覺得自己找到了深覺不妙的原因。
世界上是沒有完美之物的,沢田綱吉深沉地想,就像彭格列是沒有一張沒有財政赤字的年報一樣。
不過這是有想遠了。
晃晃腦袋將注意力挪回到面前的銀髮青年身上,僅剩的cpu轉動起來,沢田綱吉疑惑地歪了歪頭。
“有什麼事嗎,gin?”
琴酒久違地感到有一絲的頭疼。
說實話,組織的topkiller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無用的情緒了——畢竟以往要是有這種讓他頭疼的東西的話,他一般是直接來一槍,讓那些讓他頭疼的東西消失的。
他按了按眉心,翻出一根體溫測量計讓棕發的青年含在嘴裏。
沢田綱吉歪頭,雖然想說就算是測量了他的體溫也沒什麼用——反正肯定是燒着的,而且可能除了物理降溫,其他的手段也沒什麼作用。
但是被琴酒這樣瞪着,沢田綱吉下意識就把對方腦補成了一隻西伯利亞大貓貓,焦躁地啪嗒着尾巴在兩腳獸身邊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