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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沢田綱吉的心情驟然差了幾個度。

    夏油傑看了他一眼,對於曾經一起插科打諢的老師的情緒變化還是相當敏銳。

    黑色長髮的青年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悠悠然開口。

    “遇見什麼煩心事了?”這話一開口就知道還是當初那隻唯恐天下不亂的夏油傑了,“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沢田綱吉:……

    棕發的咒靈先生沒好氣地瞪了在這方面和以前完全沒什麼變化的傢伙一眼。

    不過夏油傑看起來確實需要什麼東西讓他高興高興的(這句劃掉)。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

    “沒什麼,”他老神在在地說道,“就是沒想到時間果然是一把殺豬刀,我們家傑君也長大了不少啊。”

    夏油傑緩慢地打出了問號。

    沢田綱吉戲精附體,搖頭嘆息。

    “只是想起傑君當初說你負責賺錢養家,悟負責貌美如花的事情了。”他如此說道,神情做作,“看見你們現在的模樣,爸爸很痛心啊。”

    這還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夏油傑也就白當他的盤星教教主了。

    穿着袈裟的青年單手托腮,鴉羽一般的眼睫垂下,遮住他本就不大的眼睛。

    沢田綱吉觀察着他的表情,頓了頓。

    “所以,”他柔和下語調,耐心地詢問,“發生了什麼呢?”

    夏油傑並不意外沢田綱吉會關心這件事。

    事實上,在高專的時候,他和五條悟就發現這隻回魂一樣的咒靈老師事實上是一隻在性格方面十分溫和、甚至說得上是有些婆媽的咒靈了。

    不說大多數都只會嗷嗷亂叫的咒靈,就算是放在人類當中來比較,他們的咒靈老師也絕對算得上是脾氣很好的那一掛的。

    這種好脾氣具體就體現在在確定好了自己的定位是他們的老師之後,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咒靈老師就勤勤懇懇地開始研究起了教案,平日裏更是和他們打作一團,在最初剛剛纔開始熟悉的時候甚至會因爲他和悟的打鬧而從座位上蹦起來,急匆匆地插入兩人之間,一手一個將當時的最強dk給拆開。

    夏油傑不止一次見過他的咒靈老師揮舞着那團璀璨的金紅色的火焰。

    在他的印象與記憶之中,咒靈這種生物總是與黑漆漆脫不了干係的。

    就算其實也有五顏六色的,但是最終落到他手裏、變成令人作嘔的咒靈球之後,也就變成了黑漆漆的顏色。

    但是他們的咒靈老師是個意外。

    在最初看見額頭燃燒着金紅色的火焰,神色冷淡地站在他與悟之間,輕而易舉地將他們分隔開。

    悟那傢伙當時就跟只貓一樣,看見咒靈老師這等模樣早就忍耐不住地撲了上去,而看着與友人打鬧的金紅色的火焰,那時候的夏油傑就忍不住在想,這樣的老師,如果變成是咒靈球的話……會是什麼顏色的呢?

    會和其他傢伙一樣是平平無奇的黑色,還是說像是現在這樣,是漂亮又明亮的顏色。

    少年夏油傑忍不住暢想。

    然而這時候那還是他們的老師,縱然是咒靈、縱然被據說是來自於天元大人的束縛所控制住,但他依舊是他們的老師。

    於是少年的夏油傑將這一份暢想壓在心底,在後來越發熟悉的交往之中,也不曾再度生出這等對老師不太尊敬的想法。

    可是這時候,聽着許久沒有像是現在這樣近距離接觸的老師發出溫柔的聲音,夏油傑就像是再度回到了那個雪落

    了一整個高專的冬日,在皚皚的白雪之中,從另一端走來的咒靈是唯一的顏色。

    他會是金紅色的嗎?就像是他的火焰一樣,美麗而強大,縱然被拘束,也只暫時被壓制的雄獅。

    還是溫暖的、看起來能夠包容一切的另一種顏色。

    夏油傑不知道。

    ……

    沢田綱吉等待着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會議的夏油傑“醒”過來。

    他慢吞吞地啜着茶,慢吞吞地整理腦內的信息。

    當時被裏梅帶走,後續又飛快地被咒術界這邊所通緝,原本沢田綱吉還是準備遠遠地關心自己的笨蛋學生……沒想到被裏梅扔給了漏瑚。

    他們在山裏躲了一段時間,等到出來,就發現外面已經很過了一段時間。

    彼時他還偷偷摸摸地摸回了高專,在結界前逡巡。

    要說打破結界進去他當然也是能做的到的,可是進去之後要說什麼、要做什麼,沢田綱吉心裏都沒有章法。

    而且和作爲這個學校的老師的時候不一樣,現在他們大概算得上是敵對……這樣的話,見面好像就只有打架了。

    當時腦袋還不太能轉得過來的沢田綱吉下意識避免着傷害到自己可愛的學生們,因此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灰溜溜地逃走。

    倒是在蒐集情報和混進咒術師們之間有着獨特心得的漏瑚帶回來了新的情報,沢田綱吉這才知道原來夏油傑居然早就叛逃。

    咒靈先生甚至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自己又傻了,以至於都不太認識這個詞。

    然後發現居然是真的。

    但卻再也沒找到機會去問個究竟。

    直到現在。

    此時此刻,黑髮的當事人之一單手託着腮,聽着問題,一隻手甚至百無聊賴地捲了卷自己的長髮。

    這種問題他其實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不論是從悟的嘴裏還是家人們的口中,夏油傑都曾經聽見相似的問題。

    他還記得上次聽到類似的話題的時候是菜菜子幫他修理頭髮的時候,彼時他垂着眼,思索過後,告訴女孩子自己不過是和好朋友吵了個架。

    此時此刻,他換了隻手,身體前傾架在桌上,對着老師彎了彎眼。

    “因爲我和悟吵架了嘛。”他如此說道,“平時里老師會來攔架,但是這一次沒有,所以就分道揚鑣了。”

    黑髮的盤星教主彎着眼,笑意吟吟:“僅此而已。”

    ……

    說不上是什麼心情的,沢田綱吉覺得自己是灰溜溜地告辭離開的。

    他揣着和先前同款的封印手指走在路上,全然不像是一個懷揣着可以毀滅世界的大魔王的身體的封印的咒靈。

    沢田綱吉揣着手走在街道上,大概是因爲還在工作和上學的時間,街上的人並不算多。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距離某家據說味道不錯的甜品店很近,思及早上吸收了那隻宿儺的手指之後、自己姑且能夠遮掩住身上屬於對方的咒力氣息,便決定買個甜點給乙骨憂太和裏香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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