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的地方好像還有一點痛,讓他不由得懷疑晚上其實不是自己的自主意願驅使着自己睡着的,而是被某個人砍了脖子被迫入睡。

    至於“某個人”是誰……

    他短短胖胖的小手捂着脖子,慢吞吞地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銀髮青年。

    大多數的情況下斯庫瓦羅都是很靠譜的。

    比起瓦里安的其他人來說大概能稱爲是這個極惡組織最後的良心(雖然不多),而面對正事對方更是一副嚴肅的面容與態度,察覺到沢田綱吉的目光微微側頭看來,神色認真,反而讓想七想八的教父先生有着些微的心虛。

    他心虛地收回了目光。

    是錯覺吧……大概。

    在沢田綱吉收回目光之後斯庫瓦羅也重新看向了前方。

    與沢田綱吉想的正經嚴肅不同,其實他早就發現對方捂着脖子的動作了。

    一大早的看見對方的小胖手摸着脖子他就覺得不妙。

    昨晚實在受不了了他就暗戳戳地給了小鬼一手刀,但是不幸的是出手的時候忘記對方現在是個嬰兒了,所以下手稍微有些重……咳,不過問題不大,這不是還醒過來了嗎?

    但其實也有些擔心對方秋後算賬——畢竟是自己手重在先——的斯庫瓦羅在沢田綱吉說了“沒什麼”之後才些微地放下心,難得有良心地將小鬼撈起來放在手上,端着對方去進食。

    好歹是他們彭格列的boss不是?

    雖然現在還是個縮小版的,但要是以後讓羊的人知道了現下的情況,回想起來當初居然還讓縮小的彭格列十代首領親自走路……想想斯庫瓦羅就覺得有些丟臉。

    要知道他們家boss那種年紀的都是能站不走能躺不站的,更別說小鬼了。

    因此沢田綱吉走着走着,就被斯庫瓦羅一把薅了起來。

    走了幾步之後發現對方好像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準備帶着他一起去喫飯的時候沢田綱吉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道了一句謝。

    不過這樣的話昨晚自己到底是怎麼睡着的就有待商榷了……剛纔他還以爲是落枕了來着。

    如此兩方各有所思地到了餐廳。

    不出意外,中原中也已經坐好了。

    就坐在他左手邊的是昨天見過一面的蘭波,這個人雖然之前似乎不存在於彭格列重點關注的重點對象之中,但是斯庫瓦羅看過關於對方的情報,雖然只有最近幾年在日本——準確來說是在橫濱——的有些軌跡,但是依舊能夠得出對方不容小覷的結論。

    就是不清楚長袖善舞陰險狡詐的沢田綱吉在這之前對付白蘭的時候怎麼沒把橫濱的這邊拉到自己的一條戰線。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弭無跡,就像是被什麼不可抵抗的橡皮擦擦掉一般,等到他擡起頭,斯庫瓦羅的腦袋裏就只有合作商談的事情了。

    雖說喫飯的時候談生意是不錯的選擇,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羊”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自己身上。

    斯庫瓦羅端着沢田綱吉,走到自己的椅子上。

    屬於他的位置旁邊的位置卻沒有椅子,就算不是寶寶椅,連普通的椅子也沒有。

    斯庫瓦羅挑眉還未發怒,就見到正在慢條斯理切三明治的黑髮青年優雅地放下刀叉,拍拍手,大門轟然打開,數個羊組織的成員走進來,手上搬着花紋各異的寶寶座椅。

    “抱歉,時間門緊急,我們只來得及準備這些。”

    說這話的時候蘭波是看着沢田綱吉的,眸色溫和地詢問幼崽,“你喜歡哪個呢?”

    沢田綱吉也沒想到對方來了這一出。

    他還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認出自己……不,中也有時候會變得笨笨的就算了,蘭波是肯定早就看穿了一切的。

    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看見中原中也雖然沒說話,但神色也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而兩個人準備的寶寶座椅被一些面容有些熟悉的羊的成員拿着,有皮卡丘花紋的,也有哆啦那啥夢花紋的,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閉眼隨手選了一個。

    斯庫瓦羅也挑了挑眉。

    “沒想到你喜歡這種。”他摸了摸下巴,“說起來,那小子之前發給我的照片你好像也帶着這種耳朵吧?”

    沢田綱吉睜開眼。

    聽見斯庫瓦羅的話的時候他就覺得好像有些不妙,睜開眼睛,被自己選中的寶寶座椅就已經放在了屬於自己的座位上。

    那是一排寶寶座椅中罕有的粉色主題,大概是考慮到他的性別,其實那些寶寶座椅當中基本上只有這一個粉色的主題。

    但好巧不巧就是讓他選中了。

    而更巧的是這個粉色的主題如果有全稱的話,大概就是粉色凱蒂貓主題。

    沢田綱吉被斯庫瓦羅放進寶寶座椅裏面,耳朵上頂着粉色蝴蝶結的貓貓就在座椅自帶的小桌面上朝着他笑。

    配套的貓貓餐具也被送了上來,沢田綱吉想要掙扎一下說這都是巧合,還沒開口,就看見整屋子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翻譯過來就是“我們都懂”。

    “真是可愛的選擇。”這是阿蒂爾·蘭波。

    “是嗎?……喜歡這個,我知道了。”這是中原中也。

    “照片發小鬼了,不用謝。”這是斯庫瓦羅……我謝謝你全家、哦不,我謝謝你全瓦里安啊。

    教父先生痛苦地埋下頭,露出了痛苦面具。

    用過早餐就來到了大人們的時間門。

    如果說原本羊這一方還有些顧慮的話,現下因爲沢田綱吉的存在,那些顧慮幾乎就一掃而空,倒是斯庫瓦羅看着對方的這幅表現,看了又看沢田綱吉,不知道想些什麼。

    上方敲定大方向之後具體的細節就會交給兩邊各自的下屬,不知不覺的時候沢田綱吉就被交到了中原中也的手上。

    赭發的青年幾乎整個人都愣住了。

    平日裏甚至能隨手拔起一棟樓在街頭胡亂揮舞的青年唯獨面對着這樣一個二頭身的幼崽的時候手忙腳亂,連手該怎麼放似乎都不清楚,一時之間門甚至滿頭大汗。

    他努力地回憶起昨天魏爾倫發來的短信上寫的是怎麼抱孩子,但是身體就像是不聽使喚一樣輕飄飄的,廢了好大的勁纔將幼崽抱進懷中。

    “你比以前小多了。”

    他將自己的臉埋進幼崽,悶悶地說。

    沢田綱吉愣了一下。

    雖然多半知曉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但是像是這樣的直球他還沒見過——就算是最會打直球的山本武,似乎也還沒說過這樣的話。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中原中也也沉默了一會。

    他找不到什麼話說,那些被培訓過的話術是用在敵人、對手和合作夥伴身上的,不是用在家人身上。

    因此他只是沉默地擁抱着自己變得小小的兄弟,努力平復着呼吸。

    中原中也蹭了蹭對方的臉蛋。

    “我很想你。”他輕聲說道,不情不願地加上一句,“魏爾倫和蘭波也是。”

    語氣聽起來孩子氣了許多。

    沢田綱吉伸出一隻爪子,慢慢地順着對方赭色的頭髮。

    記憶中的短髮已經長長了不少,髮型也變得像是魏爾倫二號,不過看起來還是很帥氣。

    在這個世界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沒能和中也說道別,重逢又是如此突然,不說對方,就是沢田綱吉自己,也有着幾分不知所措。

    但是曾經飼養的孩子還是一往無前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頓時什麼也不願意想了。

    沢田綱吉輕輕順着他的頭髮,嗯了一聲。

    “我回來了。”他輕輕地說道,“辛苦了,中也。”

    赭發藍瞳的青年眸中驟然放出了光彩。

    工作上的事情他扔給了蘭波去和斯庫瓦羅對接,雖然對方的銀色頭髮讓他感覺不太爽,但是既然是綱吉帶來的人,那麼也不是不能暫且寬待一點。

    而他自己就帶着綱吉在羊的基地之中胡亂逛,就像是一個介紹自己玩具的小孩一樣炫耀。

    緊趕慢趕落後他們半步的菜鳥準備好了首領讓他準備的東西,到他的身邊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在他的記憶中成熟可靠的首領像是一個少年人一樣露出的肆意笑容。

    菜鳥愣了下,稟告了對方他要求的房間門已經佈置完畢,看着首領抱着那個孩子蹭地離開。

    然後嘆了口氣,心虛地看看左右,發送了一封短信,還附上了一張自己偷偷摸摸從監控裏截出的幼崽側面照發給教官做彙報。

    而中原中也帶着沢田綱吉來到了他準備的“驚喜”房間門。

    看着被油漆成了白色、還掛着一個可愛的有着紅色蝴蝶結的房門,沢田綱吉心中一聲咯噔。

    “等等我覺得其實沒必要……”

    說着的時候中原中也已經轟地推開了房門。

    入目是多得可怕、多得讓人密集恐懼症的hellokitty。

    始作俑者的他的弟正露出爽朗的笑容,雖然似乎努力地遏制了,但是雙眼似乎還是在閃亮地邀功。

    “咳,這是我們爲你準備的房間門,如何,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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