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面女人充滿威嚴的聲音，白歲年放在膝蓋的手微微一蜷縮，緩慢地擡起頭。
“還真是像，之前只看過你的照片，”盛景如笑了一下，也看不出是什麼意味，“難怪能在景元身邊待三年。”
白歲年的嘴脣微微泛着白，艱難地開口：“盛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哦，你認識我啊。”盛景如挑眉。
“在金融雜誌上見過您的照片，您比照片上更漂亮。”白歲年道。
“沒有女人聽了這話不開心，”盛景如笑了笑，“特別是這話是從一個年輕的小帥哥口中說出來得。”
白歲年徐徐道：“您覺得開心就好。”
盛景如微微側目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雖然二十八歲了可看上去卻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模樣，白襯衫和奶咖色毛衣馬甲加上深栗色短髮看上去透着一股溫暖。
只看這模樣，倒不像是個以色勾人的。
盛景如的語氣也和緩了一些：“我的來意，你知道嗎？”
白歲年的手指顫了一下，盛景如的銳利威嚴這麼多年不減反增，讓人完全不敢直視。
嘴脣動了幾動，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如果盛總和寧少爺訂婚，我會主動離開，”白歲年感覺自己的喉嚨彷彿塞滿了砂紙，每吐出一個字都刺得他疼痛無比，“您不用擔心……”
哪怕昨天才和盛景元親密無間，可他知道，盛景元心裏只有寧知安。
他早晚會讓他離開。
白歲年也不會讓盛景元爲難。
盛景如有些滿意地點頭：“跟了景元三年，盛家也不會虧待你。”
白歲年勉強笑了笑。
盛景如攪動了一下金色的咖啡勺：“其實說起來，你倒是比寧知安更好一些，不過可惜了，實在是配不上當盛家的少夫人。”
白歲年忍不住問道：“寧少爺，現在是您能相中的人嗎？”
八年前盛景如曾經大力反對寧知安和盛景元的事情，可爲什麼現在寧知安死而復生，盛景如好像就能妥協了？
明明之前還爲盛景元安排相信。
白歲年真的不敢相信盛景如的改變。
盛景如不答反問：“你覺得寧知安如何？”
白歲年一愣。
“怎麼，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盛景如勾起嘴角，“你既然喜歡景元，應該很討厭寧知安吧，是不是很厭惡對方的回來？”
厭惡對方回來……
白歲年攥了攥拳頭。
事實上如果沒有寧知安，那他的確就可以繼續留在盛景元身邊當替身。
但是——
“我不會厭惡寧少爺的回來，我知道，至少景元哥喜歡他，希望能看到他。”白歲年擡起頭認真而懇切地回答，“我只希望景元哥開心。”
至於他自己如何……不重要。
盛景如怔在原處。
直到白歲年起身離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希望景元哥哥開心。”
似乎曾經也有人在她面前說過這樣的話。
盛景如看着玻璃窗外離開的青年背影，拿出手機：“再仔細調查一次白歲年，從小到大，所有！”
儘管白歲年心裏希望能見到盛景元的開心，可他心裏的痛苦始終難以忽視。
盛景元真的很喜歡知安少爺啊。
從小到大。
而現在，寧知安的倖存，也即將讓白歲年失去這個機會。
晚上見到盛景元，白歲年沒有說出盛景如的事情，只是照常準備晚餐。
可白歲年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見到寧知安。
白天面對盛景如的坦然，在見到寧知安之後被瞬間瓦解。
“歲年哥哥好，聽景元哥哥說，歲年哥哥做飯最好吃了，非常冒昧來打擾了~”
寧知安穿着的果綠色的襯衫和白色馬甲，笑起來十分可愛青春。
白歲年看向盛景元，後者將無奈寵溺的眼神挪回來：“沒來得及和你說，你不介意我們一起喫個晚飯吧？”
白歲年定定地看了盛景元兩秒。
“……不介意。”
低垂着腦袋讓出了進門的位置。
盛景元看了一眼白歲年想要說什麼，卻和對方錯身而過，後者已經轉身去了廚房。
“景元哥哥，這公寓的景色很棒啊，你快來~”
聽到聲音，盛景元只能先去找寧知安。
白歲年面無表情地打開冰箱，拿出新鮮的菜蔬和肉去了廚房。
“哇！好棒哦，沒想到歲年哥哥的廚藝這麼好啊！”寧知安誇張地手舞足蹈起來，“真是厲害啊~而且都是景元哥哥愛喫的~”
白歲年僵硬地笑了笑。
他現在能說什麼呢，他什麼也開不了口。
盛景元夾了菜，後者一笑：“謝謝景元哥哥，我一定多喫。”
盛景元蹙眉：“不能多喫，你胃不好，要注意。”
“嘿嘿我知道，景元哥哥對我最好了~”寧知安天真地笑着。
盛景元下意識看向白歲年。
可坐在對面的人彷彿對其他一切都熟視無睹，低着頭，額發蕩在眼前，讓人看不到真正的情緒。
喫完飯，寧知安拿出帶過來的瓶子：“這是雲嬸榨的果汁，味道最好了，我們一次喝吧！”
原本想要拒絕的白歲年看到被遞過來的被子還是接了過來。
是橙汁。
很甜很醇。
白歲年察覺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擡起頭，見到歪着頭衝他眨眼睛的寧知安：“歲年哥哥覺得味道怎麼樣？”
“很好喝。”白歲年誠實點頭。
寧知安勾起嘴角：“那就好。”
喝了一點果汁之後，寧知安突然捂住了肚子，表情痛苦。
盛景元連忙慌張道：“怎麼了，肚子疼？”
寧知安艱難道：“可能是果汁太涼了，肚子很不舒服……”
盛景元顧不得別的，直接將寧知安打橫抱了起來往外走。
“我帶你去醫院。”
白歲年下意識跟了過去，卻見到衝着他擺手的寧知安：“歲年哥哥不用着急，怎麼好意思麻煩你也跟着呢。”
盛景元點頭：“你不用去。”
白歲年的腳步停在門口。
可卻沒想到，在盛景元和寧知安離開沒有幾分鐘，白歲年突然感覺渾身發癢，喉嚨裏彷彿有螞蟻在來回爬動。
一點點窒息。
白歲年渾身癱軟，整個人像是掉入一團燃燒的火焰，滾燙燒灼，痛苦難忍。
拿出手機下意識想要撥電話給盛景元。
拇指一轉。
“幫，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