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歲年安靜地坐在了旁邊的圓凳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精神有多麼的緊繃。
聽到寧知安帶着笑意的聲音:“我們可不是陌生人啊,言言,真是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時候,八年多了,你……可真是變得不一樣了。”
白歲年緊緊攥着拳頭不回答。
聽到寧知安一聲低笑:“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得罪過你什麼呢,言言,我們過去怎麼也算是兄弟吧?現在怎麼這麼冷淡?是覺得和盛景元上了chuang覺得對不起我了?”
白歲年陡然擡起頭看着寧知安,嘴脣抖了幾下,血色漸漸褪去。
“我……我不是……”
他想解釋什麼,可終究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的確和盛景元有着不正當的關係。
現在被寧知安諷刺鄙夷都是理所當然的。
“言言,雲嬸還以爲你不在了呢,你這樣可是太過分了,雲嬸可是你媽媽。”寧知安說道。
白歲年:“她……她根本就不需要我這個兒子。”
白歲年看着寧知安,和後者雙目對視。
當年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他爸爸和媽媽就離婚了,他一直跟着爸爸許林一起生活。
可他爸遭遇意外身亡,他成了孤兒,輾轉找到了成爲寧家保姆的親生母親。
說起來白歲年大約還要感謝寧知安。
那時候他的親生母親羅雲並不想要撫養他,還想要讓人帶他去福利院,誰知道卻見到了寧家嬌貴的小少爺寧知安。
寧知安說自己想要一個玩伴。
於是。
他就此留在了寧家。
可其實哪怕他生活在寧家,羅雲卻沒有給過他一點溫暖。
白歲年在寧家就是寧知安這位小少爺的小跟班,這位小少爺想要做什麼,他就要跟着做什麼,如果不小心惹出了什麼禍事,那一切的責任也都算在白歲年的頭上。
白歲年至今都還清楚地記得,十歲那年,寧知安硬要帶着白歲年一起去露營,不小心掉進了一個不深不淺的水溝裏。
白歲年豁出命去將寧知安救上來,自己也陷入昏迷。
可甦醒之後白歲年得到的是母親羅雲一個狠狠的巴掌。
——“誰讓你帶壞小少爺!”
——“要是小少爺有什麼不好,看我不扒你的皮!”
當時白歲年真的很想要問羅雲,自己是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可問與不問根本沒有意義。
畢竟他自己也無處可去。
聽到白歲年的話,寧知安皺了皺眉頭。
從前白歲年可是很在乎自己親生母親的,怎麼現在語氣卻這麼毫不在意。
心裏莫名很不愉快。
“你變了很多。”寧知安看着白歲年的模樣說道。
白歲年冷淡地笑了笑:“的確是變了很多。”
而這份改變還好寧知安有脫不了的關係。
十歲時候那一場劫難之後,白歲年不幸感染了吸入性的肺炎,引發哮喘。
因爲攝入大量激素導致身體出現不正常的肥胖。
現在的白歲年只是回到了本來該有的樣子。
寧知安:“別的我不想說了,言言,景元哥哥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吧?你怎麼不敢告訴他呢?”
白歲年手指微微發顫。
像是窺見了白歲年的心虛之處,寧知安忍不住勾起嘴角。
哼。
就憑許言也敢跟他搶人——沒門!
“言言,如果你不想被景元哥哥知道你的身份,那麼,拍完這部戲,離開景元哥哥的視線。”寧知安擡起下巴,“你明白是什麼意思。”
白歲年現在真是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了。
這段時間這已經是第幾個來讓他離開盛景元了。
看來,真的是該離開了。
病房裏面兩個人的對話沒有人聽見,病房外陳格正向盛景元解釋寧知安遇到的意外並不能全怪白歲年。
盛景元面無表情的聽着,讓陳格也看不出來對方到底是不是生氣。
陳格:“盛總,年年是個善良的人,他肯定不會……”
咔噠一聲。
病房的門開了。
盛景元站起身,正對上了白歲年的視線。
兩個人錯身而過。
白歲年留下了一句“我做的事情我認,盛總想怎麼處罰都好”。
說完直接離開,甚至沒有再看盛景元一眼。
盛景元幾乎下意識竟然想要跟上白歲年,卻在聽到病房裏面的呼喚聲時戛然而止。
盛景元走進病房,剛到牀邊就被人抱住了腰。
盛景元只能柔聲哄着:“安安不怕,已經沒事兒了啊……不怕……”
寧知安低聲開口:“歲年哥哥……應該也不是故意的,景元哥哥不要怪他……”
盛景元沒應聲,只拍了拍寧知安的後背以示安撫。
“景元哥……”寧知安突然間擡起頭,“你現在喜歡的人是我嗎?你愛的還是我嗎?八年前你說過會和我結婚,現在真的還算嗎?”
盛景元怔了一下。
原本這些問題應該不是什麼難題纔對。
曾經午夜夢迴,盛景元想過如果寧知安還在,他們應該會結婚。
可現在……他竟然無法給出承諾。
“安安……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盛景元低聲說道。
寧知安聽到這話心裏一驚。
果然。
盛景元心裏竟然真的有了白歲年。
可白歲年真實身份卻是許言。
這點絕對不能讓盛景元知道。
寧知安眼神垂下,睫毛一顫一顫的彷彿被雨水打溼的蝴蝶翅膀。
“我知道,這些年是歲年哥哥陪在景元哥哥身邊,景元哥哥肯定捨不得他,”寧知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哭腔,“其實是我不該回來的,如果我不回來,景元哥哥也不用爲難了,難怪歲年哥哥也討厭我,都是我的錯……”
“不,怎麼可能是你的錯!”盛景元連忙否認,拿出紙巾幫寧知安擦眼淚,“安安不要亂想……我不是不想和你結婚,只是需要時間準備,咱們的婚事要好好準備纔可以。”
盛景元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到外面。
走廊裏的陳格嘆息一聲,搖搖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