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請叫我捕神大人 >第八十一章 天意
    咚咚——

    “喫飯!”

    獄卒甩出一盆比狗食還難聞的餿飯爛葉,憐憫看着牢房內被打到昏迷的青年。

    “何苦來哉……人家要什麼,給他不就完事了。”

    他似乎不是說給地上的青年聽的,而是在自言自語的低聲呢喃:“我們這樣的人,有什麼舍不下的呢?”

    他每日守在刑房外,僅是聽裏頭慘絕人寰的鞭撻聲,都不禁心驚肉跳。

    能硬抗着大理寺刑罰不屈的,也是條漢子啊!

    獄卒將手伸進鐵欄杆內,想要幫陸長歌撫平衣衫。

    在他手臂穿過鐵牢的一瞬間,陸長歌猛然睜目,右手以雷霆之勢抓向獄卒咽喉。

    獄卒本身也會武,可多年看守鐵牢,技藝早已荒廢。

    當他反應過來時,生死已完全控制在陸長歌手中。

    “你要做什麼?”獄卒神色驚慌。

    “替我辦件事。”

    ……

    平京的天空,被黑霧籠罩着。

    王騰哼着小曲,驅車來到大理寺。他拿出最新的朝廷邸報,甩到陸長歌面前。

    “看看吧,你如今在平京,可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連官府印刷的邸報,也站到了陸長歌的對立面。

    殺人狂魔陸長歌的標題,佔據了整整一個板面。

    等到他有機會脫身,殺人的標籤早就種在了他身上,洗刷不去。

    “你在裏頭受苦,還要連累好友替你奔波。到頭來,大家都科舉落第,何必呢?”

    王騰再度拿出地契轉讓協議,循循善誘。

    “你把這個簽了,我保證好喫好喝伺候。雖然你的名聲算是完了。但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隱姓埋名娶個姑娘,生個大胖小子,到時候還能培養你兒子嘛。”

    見陸長歌不說話,王騰微微一笑,雙手結印。

    虛空中浮現一枚紫水晶,他輕輕一點,平京各大酒樓茶館內議論陸長歌的畫面,一一浮現。

    “好一個寒門陸長歌,本以爲他這般出身,高中後當事事爲民考慮。但他如此行徑,連那些貪財的狗官都不如。”

    “慘絕人寰!這樣的人便是死十回八回也不冤枉。”

    “朝廷對有天賦的武者修士向來寬恕,說不準只會革去功名,略施小懲罷了。”

    “要真如此,在下第一個不服,定要去大理寺外,爲死去的車伕一家敲鼓伸冤!”

    “陸長歌必須死!”

    ……

    聽着那些咒罵聲,陸長歌內心有些酸楚。

    他自問這些年來,一直恪守着武者信念,以民爲先。但當黑潮襲來時,他蒙心自問,自己是不是錯了?

    如果人心是可以擺弄的,那到底什麼是民意,什麼又是天意。

    天下悠悠衆口,原來不止可以堵上,還能被權勢肆意調控扭轉。

    王騰笑的愈發爽利,看向陸長歌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盤任他玩弄的菜。

    “遙想當年,你意氣風發,自認同輩無敵時。可曾想到,這輩子會栽在我手裏?”

    當初陸長歌擂臺之上,一拳打的齊斌險些破相。王家衆人在一旁勸阻,向他通曉道理。

    但這個武夫只是傲然亮了亮拳頭,就讓全場寂靜無聲。

    “陸長歌,你也有今天!”

    “呵呵……”陸長歌嘲弄般嗤笑着。

    “你笑什麼?”

    “我笑讀書人就愛裝腔作勢。”陸長歌淡漠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個跳樑小醜。

    “我當真是栽在你手裏嗎?打通大理寺的關係,你王家興許能做到。可要一朝之間,影響天下輿論,就憑一個沒落的王家,怕是癡人說夢。”

    “你背後的主子不出來,就由的你在這狐假虎威?”

    王騰當即氣的三尸暴跳!

    “來人啊,給我打!打到他沒力氣說話爲止!”

    然而,空蕩的牢房,壓根沒人迴應他的發號施令,就連看守的獄卒都撤走了,換來一隊皇家侍衛。

    幾位家丁打扮的人,手腳麻利的提着抹布和水桶,清洗着牢房骯髒的過道。

    隨後又點燃幾根檀香,讓空氣更清香些。

    “公主駕到!”公主府太監站在大理寺牢房外高聲喊道。

    王騰神情錯愕,快速站到牢房一旁。

    當公主華美的裙襬拖過鐵牢的地面,陸長歌再次見到了這位身段妖豔的公主殿下。

    她渾身散發着勾人的氣質,偏偏眼神中又透着幾分不經世事的清純懵懂。

    難以想象,這樣的女子竟會是謀害他的幕後真兇。從車伕的死,到殺死車伕全家,樁樁件件都與她脫不了干係。

    平陽公主此刻看着他,眼神充滿復仇的快意。

    陸長歌也是不解,明明只是一面之緣,平陽公主對他哪來的這麼大恨意。

    比尋常女子看負心漢的眼神還要惡毒。

    所以他想問清楚——

    “在下倒是不明白,犯的什麼罪,讓公主興師動衆,要置某於死地。”

    “當然是你那……”平陽公主幾乎脫口而出沈醉對她所做之事。

    幸好理智提醒着她,這並不是能大肆說出口的光彩事。

    多年養氣的城府,令她瞬間頭腦清醒,神色愈發冰冷。

    “自打那天一見你,本宮便知道,你和朝堂上那羣張口民貴君輕的僞君子,是一路人。像你們這樣的人,大抵都不將皇家天威放在眼裏。偏偏你寒門出身,天賦又極高。”

    “既然註定要和本宮作對,那本宮自然要趁你羽翼豐滿前,痛下殺手。難道要不斷派小嘍嘍試探你,放任你成長到能匹敵本宮的時候嗎?”

    夜火燒不盡,春風吹又深。

    身懷大氣運者,就如當年大夏太祖一般。攜震古耀今之天資橫空出世,走到哪都會招惹一衆強敵。

    偏偏不管被如何針對,都能無數次死裏逃生。直到最終,太祖的敵人都化爲枯骨,大夏卻成了統一人境的皇朝。

    平陽公主定不會將陸長歌與太祖相比,但她卻更懂得獅子搏兔的道理。

    因此在王騰打通大理寺關係後,她便一直在幕後默默主導着一切。

    “公主……好生霸道!”

    陸長歌渾身顫抖的站了起來,正對着平陽公主怒目相視。

    他與平陽公主之間,相距不過五步。

    匹夫一怒,或可使帝王血濺當場。

    可人生於世間,又怎能,又怎敢,毫無牽掛的去釋放自己的憤怒。

    他有小叔,有餘慶之等好友,有五柳武院等同窗。

    若不是明知如此,平陽公主也不會毫無顧忌的站在他面前。

    “陸長歌,你記住了。是天意要你死,在大夏,本宮便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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