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穆歆只是個沒有名號的小少年，雅座的貴賓都興致缺缺，一開始只有三人押注，共計七十兩。
“小公子運氣不錯，還要玩嗎？”司射按規矩問道。
穆歆頷首：“驍箭。”
“乙四號貴人押驍箭五十兩。”
“丙九號貴人押驍箭二十兩。”
“甲十一號貴人押驍箭一百兩。”
驍箭相對有些趣味，這次大約有十來個人下注，約莫有個二三百兩。
穆歆左手一揚，一枚竹矢投入壺中之後反躍出來，緊接着，右手投出的竹矢就準確地落入了壺口。
“好！”
有人喝彩道：“小公子這雙手驍箭值一百兩。”
聽話音是剛纔押注的人，穆歆也覺得自己賣藝值千金，在場的人都賺到了。
“小公子，可要繼續？”司射也打起了精神，下注的人越多，攬月樓抽成賺的越多。
穆歆乾脆道：“背投，貫耳。”
“甲五號貴人一百兩。”
“丁三號貴人二百兩。”
“丙七號貴人三百兩。”
這是今日一個背身投壺，居然還要投貫耳，場面瞬間就熱鬧起來了。
穆歆算了下這次能贏個兩千多兩，笑意真摯了幾分，轉過身，隨意地往後拋了兩隻竹矢，精準地落入了壺側的兩耳之中。
瞬間全場沸騰，不少人都直接探到了雅座窗口外，看到下場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更是來了興致。
“厲害啊！”
“來了這麼多趟攬月樓，總算讓我見到一次背投貫耳了！”
“小公子下一把敢不敢投屏風有初”
“有初算什麼，屏風全壺，我壓一千兩！”
穆歆有求必應：“那就屏風，全壺。”
司射想到今日能拿到的賞錢，已經不顧上估算穆歆是不是賠得了，高昂的聲音迴盪在大廳內：“屏風，全壺。”
“一千兩！”
“五百兩。”
“八百兩。”
“一千五百兩！”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記賬的侍從忙得不亦樂乎，這是攬月閣好久沒有的盛況了。
甲一號雅間內，攬月閣的東家陪着一位貴客，笑着介紹道：“這是每旬一次的投壺，讓公子見笑了。”
對面的男子五官深邃，眸光銳利，似笑非笑地看着樓下的穆歆：“你們大周人，果然有雅興。”
連賭博都很玩出花樣，明明是殺人利器，卻用來取樂。
難怪連皇子都那般不堪。
穆歆垂手等着司射將屏風擺好，接過竹矢後，向司射確認道：“你們攬月樓，不是黑店吧？”
司射對小財神爺相當包容，恭敬道：“小公子說笑了，攬月樓童叟無欺，從不賒欠。”
一隻、兩隻、三隻，穆歆一改之前的風格，慢悠悠地投完了十二隻竹矢，將在場所有人的情緒拉到了最高點。
喝彩聲響徹整座樓，隔着屏風投全壺這樣的絕技，是他們不花銀子可以看到的嗎？
沒下注的人哈哈大笑：“多謝諸位慷慨解囊，讓我等大開眼界！”
“再來！”
可惜穆歆向來知道見好就收，只衝着衆人拱手一禮：“見笑了。”
說完，不管樓上的人如何花招百出地要她繼續，穆歆都充耳不聞，只等着司射給結賬。
“小小年紀，不簡單。”男人給身邊隨從一個眼神，二人立刻會意。
穆歆拿着一包裹百兩銀票，美滋滋地走出邀月樓，似是完全沒察覺到身後跟着的人。
只是七彎八拐走進巷子後，跟蹤的二人面色凝重，居然不見了？
“果然這種橫財不是長久之計。”穆歆身輕如燕地在幾棵樹上掠過，最後停在了昨日沒錢喫的一家酒樓後巷。
從樹上跳下來拍拍腰間的一萬二千八百兩，穆歆對攬月樓很是鄙視，還說不是黑店，她就贏了這麼一點點錢，居然還派人跟蹤。
實在是不大氣，看來以後還是要腳踏實地，這種錢頂多再賺三次。
有了錢，穆歆也不回張太醫府上了，紮紮實實玩了兩天，在張太醫鬍子被穆老太爺揪禿之前，南晝她們的馬車終於到了城門口。
穆歆這才換回穆四小姐的裝扮，慢悠悠地往穆府走。
自假穆芸行刺後，大夫人吳氏就把二房恨了個底朝天，既恨穆芸那個短命鬼死了還要被人利用身份當刺客；又恨穆二老爺有眼無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認不出來。
此時聽聞穆二老爺被貶出京，吳氏只想仰天大笑，她早就當慣了穆府的掌家，原本還擔心衛氏痊癒後要奪權，現在總算放心了。
別人家的長媳都是名正言順的宗婦，若不是穆大老爺不爭氣，穆氏宗主之位怎麼會落到老二頭上。
還有穆歆那個煞星，這些天出盡了風頭，如今外面的貴夫人，整日就向她打探穆四小姐，完全把比穆歆優秀百倍的穆大小姐忘在了腦後。
說煞星，煞星到。
吳氏跟心腹嬤嬤正罵得得痛快，門房來報信：“四小姐回府了！”
心裏再不喜，大夫人也得看在穆老太爺對穆歆的另眼相待上，扮演好寬厚仁和的穆府主母：“派人去給老太爺、二老爺報信，路上炎熱，讓廚房準備些冰酪和點心送到明心居。”
穆歆先去昭陽院報了平安，確定衛氏沒受到驚嚇，身體比之前更好就放心了。
再到穆老太爺的書房，聽說了穆尚書在超會上大哭特哭的事蹟後，此時見到儒雅俊逸的父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歆兒，爲父臉上怎麼了？”穆二老爺不知穆歆所想，看着女兒的眼神滿是慈愛。
還是小女兒好啊，天賦異稟，乖巧懂事，最重要的是孝順！
一聽說父親被貶官出事，立刻就從驪縣趕回來，實在是讓他這顆被穆芸傷透的心，暖洋洋的。
穆老太爺卻是知道內情，只含糊問道：“歆兒，這兩日，路上可遇到危險？”
言下之意，是讓穆歆老實交待跑哪裏去了。
穆歆嘿嘿一笑：“祖父，孫女一路體驗尋常百姓家，實在獲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