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醫館裏大喊大叫的病患家人,被衛家軍護送着,將昏迷不醒的人用擔架擡着,依次擺在了門前。
他們本來還想鬧,只是嚎哭聲剛到嗓子眼,就被刀劍的寒光嚇住喊不出來。
衛家軍駐守南疆幾十年,手段強硬,南蠻和山匪殺了一茬又一茬,在百姓心中積威甚重。
縱使他們自認是苦主,但對上一身戎裝手持利刃的衛家軍,還是不敢造次。
周邊爲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他們有些人是來等着喫流水席的,有些是聽說喫死了人來湊熱鬧。
更多的是昨天喫過流水席的人,生怕自己也中毒了,趕緊過來看是怎麼回事。
在他們來的路上,穆歆叫來南晝洗掉了易容,換上一身張揚華麗的硃紅色羅裙,踏出了侯府大門。
鎮遠侯正在對着昏迷之人的親屬說話:“本侯爲慶祝外孫女的生辰,辦了流水席,想着與雲城百姓同樂。”
“昨日喫過流水席的人不知凡幾,爲何只有你們的親人會中毒昏迷?”
老侯爺面容嚴肅,不怒自威,眼神一掃,無人敢與他對視,俱是低頭行禮:“拜見侯爺。”
半晌,沒人開口,侯府管家:“讓你們伸冤,怎麼不說話了?”
一個佝僂着背的老人第一個開口,聲音顫抖,帶着怯意:“老婆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孫女睡覺前還好好的,早上就醒不過來了。”
“我家婆娘也是!以往天沒亮就會起牀做飯,今日怎麼都叫不醒。”一個壯漢跟着說道。
“我夫君喫完流水席,回家就說困,今日該去學堂的時辰還沒動靜。送到醫館才發現是中毒了。”
“小人的娘昨日只吃了流水席,旁的水都沒喝過。”
“我爹也是,一天就吃了侯府的流水席。”
有人起了頭,其餘數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開始訴苦,全都聲稱中毒之人身體很好,就是吃了流水席上的菜才昏迷的。
衛博衍眉頭深鎖,這些人,提起家人時的語氣很不對勁。
流水席申時開始酉時結束,但好幾個帶爹孃來的人,都說他們只吃了流水席。
這不符合常理,雲城習慣一日三餐,早食就算了,怎麼會在申時前連午食都沒喫過。
要麼怕鎮遠侯府不認流水席的問題,在撒謊;要麼就是他們平日裏只給老人一頓飯喫。
“大夫何在,可知是怎麼回事?”衛博衍按下心中疑惑,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昏迷之人。
“小人是善和堂的大夫,也不知這些人是突發急症還是中毒。”
“老夫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實在慚愧,只能診出昏迷是中毒導致的。”
雲城最大的三家醫館都來了大夫,他們也是最先接觸到昏迷不醒的病患,卻無能爲力。
十三人在同一時間突發同一急症的概率極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中毒。
回春堂的陳老大夫是最鎮定的,因爲他已經派人去請老藥王,只要有一口氣在,就不怕救不回來。
只是好好的流水席搞成這樣,別說是慶祝生辰了,連鎮遠侯府的聲望都要到受損。
“這是怎麼回事?真的有毒嗎?”圍觀百姓有人慌了。
有人開始覺得不適:“我昨天也吃了,難怪早上覺得頭好暈,現在還犯惡心。”
“流水席有毒你們負不負責?”還有人躲在人羣裏大喊,“鎮遠侯府就可以草菅人命嗎?”
“就是,還以爲能沾到喜氣,結果是毒氣!”
“不知道弄了什麼髒東西給我們喫吧,果然沒有白喫的飯。”
衛博衍的臉色愈發冷凝,護衛們齊齊上前一步,議論聲立刻變小了許多。
民不與官鬥,反正他們還沒事,沒必要替別人出頭。
現場再次只剩下一片哭聲,要不是擔架上的十三人胸口還有起伏,看起來很像是在哭喪。
衛老侯爺臉沉似水,今日本來是流水席的第二場,卻被這麼毀了。
就算找出幕後黑手,穆歆的十三歲生辰也回不來了。
穆歆倒不是很介意,她已經收到了家人的祝福,流水席辦不了還能省下一筆錢。
別說是十三個昏迷不醒的人,就算是一百三十個,都毀不了她的好心情。
見衛博衍問的差不多了,穆歆走上前開口:“讓開,我給他們治病。”
“你是哪兒來的小丫頭,敢開口給人治病?”
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哭得正傷心,見穆歆是個錦衣少女,擋在了他親孃面前。
穆歆眉梢微挑,南晝立即地將人架開。
衛家軍在衛博衍的眼神示意下,兩人一組站到了昏迷之人的身側,配合穆歆施救。
旁邊的老婆子看到穆歆是從侯府裏走出來的,眼珠一轉,大聲嚎叫起來:“鎮遠侯府要殺人滅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