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翎還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給慕容建元。”
南晝冷哼：“不過是個沒腦子的草包，不值一提。”
她雖然不認識崇靈公主，卻不影響對北蠻十一皇子的不齒。
文不成武不就，靠着不斷的娶妻納妾獲取北蠻皇帝的信任，簡直是褚承安北蠻分身。
穆歆也很嫌棄：“白長那麼大歲數，韓離還知道一進京城就跑路。”
“殿下，要把韓離抓過來嗎？”南晝摩拳擦掌，這可是個美差，做成了還能回太子府領賞。
“老大，我與城內三教九流之輩，必定讓韓離無所遁形。”沈隨積極請命，終於落到他的地盤了。
一看到害他在南丹山上風餐露宿好幾天，還偷偷哭了幾場的韓離，裴興言也是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
“別理他，這根攪屎棍，在外遊蕩着未必是壞事。”穆歆露出一個帶着殺氣的笑容，“等他沒用了，再好好收拾一頓。”
洪熙帝在大朝會上接見了慕容建元，沒有刻意打壓，也不見熱忱。
慕容建元在進宮的路上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按照北蠻皇帝的吩咐，全盤認下攬月樓之事，並表達歉意。
而褚承佑也適時站出來，言明慕容建元已經將攬月樓送給自己，因爲在逐步交接，才產生了些誤會。
他拿出了近三年的賬本，經由戶部呂尚書查證，收入雖高，繳納的稅銀卻毫無問題。
洪熙帝並不想就此激化與北蠻的矛盾，順水推舟地斥責了褚承佑幾句，並囑咐太子爲慕容建元舉辦接風宴。
慕容建元雖不滿洪熙帝的怠慢，但也知道時機未到，還得繼續僞裝表面和平。
在滿朝文武的心照不宣下，攬月樓一事就此揭過。
崇靈公主的母妃已逝，按照禮節，就前往永壽宮拜見太后娘娘。
“看起來，你在北蠻過得不錯。”太后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會見到這個與賢妃越發相似的孫女，心情頗爲微妙。
崇靈公主今日精心打扮過，看起來猶如二八少女，嬌豔欲滴。
對於太后冷淡的態度，崇靈公主渾若不覺，依舊恭敬有加：“多謝皇祖母關懷，孫女即便遠在千里之外，都不曾忘記皇祖母的教誨。”
“大膽！”太后身邊嬤嬤上前一步，厲聲喝道。
太后的眼神變得不善，她在後宮浸淫多年，如何聽不出崇靈是在暗諷。
崇靈公主自顧自地起身，行禮告退：“孫女還要去接駙馬一起回公主府，就不繼續打擾皇祖母清淨了。”
“孽障！”太后的怒喝聲從後面傳來，“別以爲嫁個蠻子就能翻天了！”
“殿下，爲何要故意激怒太后？”孫嬤嬤小聲問道。
崇靈公主輕舒了口氣：“慕容建元不想忍了，我也是。”
“老東西只是毫無實權的紙老虎，不足爲懼。”
到了公主府，崇靈公主險些又落下淚來，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與她魂牽夢繞的汀清宮一樣。
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是母妃寵愛的女兒，是皇城內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姐姐，快來看，這葫蘆形狀的池塘好看嗎？”褚承佑在前方帶路，笑容溫柔而真切。
與之相比，慕容建元就覺得極爲不適。
他已經習慣了掌控崇靈公主的一切，突然來到了屬於她的公主府，入目都是濃重的大周宮廷色彩。
在聽着不絕於耳的“公主殿下”和“駙馬”，慕容建元有些恍惚，仿若二人的地位顛倒了一般。
他是堂堂的北蠻十一皇子，不想住在這個該死的公主府。
當晚的接風宴中，褚承澤只露了一面，剩下的就交由太子詹事楊舒合負責，參與官員也不甚熱絡，客套幾句後，匆匆結束。
慕容建元再也撐不住皇子的翩翩風度，當晚就藉着水土不服的藉口，跑到京城最奢華的酒樓登仙居住下。
“他怎麼不去四方館？”褚承澤有些意外。
四方館是專門接待各國使團的居所，不僅精緻奢華，伺候周到，還有很嚴密的守衛。
不少使臣來了都捨不得離開，每次都要住上一年半載。
這次若不是褚承佑早早開始收拾公主府，慕容建元一行人，按規矩也是要住到四方館。
西暮回道：“慕容建元原本已經帶人走到了四方館，差人通傳後，通事舍人錢大人出門迎接，喊了一聲駙馬爺。”
“然後慕容建元臉色就變了，直接甩袖而去，帶人投宿登仙居。”
“腦子不行，估計以爲自己這次來是可以復仇雪恥。”長公主不屑地撇嘴，“不叫駙馬，難道喊他十一皇子？”
“我們褚家可沒有這種不識時務的蠢貨。”
褚承澤深表贊同：“老五都比他有腦子。東旭，派人看着點，這廢物還不能死。”
崇靈公主府內，姐弟二人聽到慕容建元投宿登仙居後，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褚承佑冷笑道：“這般蠢貨，竟能在北蠻安然活到現在。”
“就是蠢，纔不被人放在眼裏。”崇靈公主用杯蓋撥動着茶葉，“也多虧了他娘遺傳得好，一脈相承的自以爲是。”
“姐姐，你受苦了。”褚承佑細細打量着判若兩人的崇靈公主，心裏酸澀不已。
姐姐與母妃一樣，曾經是世間最善良溫柔的女子。
崇靈郡主莞爾，眼神閃過一絲刻骨的恨意：“這麼大了還要哭鼻子？姐姐沒事，能回來已經是萬幸。”
“只要慕容建元付出代價，我就再無遺憾。”
褚承佑語氣堅定：“姐姐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再去北蠻。”
孫嬤嬤屏息聽着褚承佑大膽而周密的計劃，她早已不是沒見識的小宮女，卻也聽得心驚肉跳。
許久後，褚承佑告辭離開，崇靈公主欣慰地感慨：“孫嬤嬤，阿佑成長得很好，不是嗎？”
孫嬤嬤背脊一僵，猶豫着說了真實想法：“董將軍，是個好人。”
“這世間，好人一向沒好報。”崇靈公主眼神涼薄，“本宮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別人？”
“是，奴婢僭越了。”孫嬤嬤立即請罪，佝僂着背像是又老了幾歲。
崇靈公主語氣稍緩：“去吧，做好準備。”
第二日，北蠻十一皇子慕容建元，被侍衛發現慘死於牀上。
滿城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