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鏡死了,死在嫁來大禹後的第三年,她的母國已於一月前被西周聯合叛軍給滅了。

    回想起昨日的情境,她被一羣人圍攻,孤立無援,直到失去生機。

    而害了她的竟然是她丈夫的母親-大禹的劉太妃及其侄女,一衆人冷眼旁觀的表情——其中包括了那兩人那副陰狠且得意的神情,在那刻楚惜鏡心如死灰。

    直到她的屍首被擡入棺內,她身邊僅剩下的一個婢女月如在爲她整理好遺容,又拿巾帕爲她擦拭完嘴角幾近乾涸的血跡之後。

    月如起身決絕地赴死的舉動觸動了懸在半空的她。

    “殿下,奴婢這就下去陪你一同上路,你走慢些等等奴婢”月如跪在靈柩前磕了三個響頭。起身退到了三米開外,快速俯衝了過來,一頭磕在棺槨的棱角之上,緩緩閉上了眼。

    “不要,月如!”楚惜鏡驚慌地飄過去想拉住赴死的月如,可她的手穿過了月如的身體,什麼也沒抓住。

    月如倒在了她的身前,而那方巾帕驀然掉落在了地上不遠處。

    楚惜鏡伸出手的去就那麼懸在半空,她怔楞的看了看自己幾乎透明的手,自言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而鮮血從倒地的月如額角汩汩的流出,幾乎浸染透地上的那一方巾帕。

    此時的楚惜鏡慌了,她依舊伸出她那透明的手去搖晃着匍匐在地上的月如,嘴裏溢出顫音:“月如,你醒醒,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快醒醒……”

    此時掉落在地上被鮮血浸染的巾帕幾乎溼透,楚惜鏡殘留的血跡與月如的鮮血交融在一塊,密不可分。

    楚惜鏡感受到一種奇異的力量,她發現她的手可以觸碰月如且不會穿透了,於是她將月如提了起來,靠在她的肩上。

    楚惜鏡望了望月如額頭還在汩汩流的鮮血,她快速拾起地上的帕子捂在月如的傷處,想爲她止血,直到鮮血不再溢出爲止!

    楚惜鏡哽咽着喚着她:”月如,不要死,我不要你下來陪我,你聽見了麼!你給我醒過來。”

    她的聲音十分空靈,響徹在這寂靜的靈堂內愈發的陰森詭異。

    而意思渙散的月如在一片空白裏聽到了有人在呼喚她,她努力想要聽清那個聲音,她想定時殿下在喚她了,她要趕緊出去。

    惜鏡又在她的耳邊對她命令:“月如,你醒過來,我在這裏,我一直在,你別丟下我啊,月如,月如……”

    月如的意識被喚醒了,她聽清了殿下對她說的話,她試着動了動身子,嘴裏溢出了一個詞“殿下”聲音十分虛弱。

    楚惜鏡擡頭看她,她任然閉着眼,只是嘴脣動了兩下。楚惜鏡拿手拍了拍月如的臉頰,然後驚喜的應道:“我在,我在這,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好”月如艱難的撐開了眼皮,可是周圍有些昏暗,看不清身邊的事物。

    “殿下,你在哪?我怎麼看不清你,”她伸出手去摸索着身旁,惜鏡握住她的手輕撫着。

    “我在,放心吧,我在這”惜鏡一邊說一邊擦拭乾淨她臉頰邊的血跡,此時月如的視線也清晰了許多,擡頭看清了面前之人。

    “殿下,真的是你,我又看見殿下了,真好……”她微微扯出一個笑,開心的道。

    “傻丫頭,活着不好嗎?爲何要想不開,以後別再這樣了……”惜鏡有些心疼的勸導着。

    “若是殿下不在了,奴婢怎能苟且偷生,奴婢就要陪着殿下!”月如伸手去想摸一摸殿下的臉頰,可是她的手直接穿過了,摸到一片虛無。

    “殿下,你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了?”月如不可置信的又去觸摸她的身體,還是透明的。

    “不,這不是真的,我的殿下還活在,我明明可以看見,你告訴我你還活在對不對?”月如楚惜鏡一臉的哀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不信殿下會死!”她留着淚大聲的質問。

    “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我,我現在只是一縷幽魂,我的身體還在棺材裏躺着,“”她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下去。

    “我也不知爲何你能夠看見我?可我的確已經死了!你若不信,便轉身去看看棺內吧!”惜鏡試圖讓月如相信她所見到的一切。

    月如含淚轉過身朝棺內看了一眼,她的殿下任然安安靜靜地閉着眼躺在棺內,並未移動過半分。

    此時的月如理智快崩潰了,於是趴在棺前嚎啕大哭起來。

    惜鏡上前抱住她,柔聲安撫着“別難過了,我還會陪着你的,你相信我”。

    月如淚眼朦朧的望着這個“她”,任然止不住哭泣:“月如要殿下一直陪着月如,殿下不可以扔下月如”

    “好,我會一直陪着你,放心吧”她溫柔的撫着月如的腦袋,輕聲道。

    許久,月如止住了哭泣,只呆呆的望着棺內。

    “去牀上躺一會吧,你的身子會受不住的”惜鏡勸道。

    然後她拖着月如起了身,讓她躺在裏間的榻上,便去找了藥給她敷上。

    最後弄了塊白布爲她將額頭纏上了,吩咐道:“好好睡一覺,一切會好起來的”

    於是月如閉上了眼睛,而惜鏡寸步不離的守在旁邊。

    沒過多久,這院子裏又來了一大羣人,都聚在靈堂前。劉太妃被人攙扶着進了屋內,其身後跟隨着一羣和尚打扮的人,想是請來爲這已故的王妃超度的。

    “法師您看看,我這兒媳婦突然暴斃,她是否會陰魂不散,纏上我兒啊?”劉太妃望了望棺內,轉回頭緊張的問向身邊一位有些鬚髮發白的老和尚。

    老和尚也上前看了兩眼,內心流露出疑惑與驚駭,這王妃不該是早夭之相啊,怎會突然暴斃?

    老和尚掐指算了一算,瞬間瞭然了,“原來如此!阿彌陀佛,”他雙收合十,鞠了一禮。

    然後老和尚轉了身,對着目露擔憂的太妃拱手行一禮,開口說道:“太妃娘娘不必擔憂,王妃本是命貴之人,未料命裏有此一劫,也是她的命數。倘若娘娘認定此女會影響王爺運勢,儘快出棺葬了便是。”

    “那此女真不會傷害我母子麼?我那日對她……”太妃想起那日的情形不免還是有些害怕。

    倘若楚惜鏡的冤魂回來找她索命,她可招架不住。

    “若是娘娘還不放心,我等沙彌可爲王妃超度一番,另其安心的去了便是,娘娘待法事了後便儘早將王妃安葬了吧!阿彌陀佛!”老和尚一板正經的對着劉太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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