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道士本來就是假的,是秦微專門包裝好送給太子秦驍的。
秦驍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
憑着周道士重獲了皇帝的信任。
但是秦驍想要的卻遠不止如此。
之前秦驍雖然也受寵,手裏的權力也不小。
但是這一次被皇帝關在府中,讓他意識到,這個朝廷始終還是皇帝在做主。
這權力皇帝可以給他,同樣也可以收回。
只有搶過來,他才能真正的把權利握在手裏,不受任何人桎梏。
他讓周道士在皇帝的金丹中加大了藥量,剛開始皇帝會覺得通體舒暢,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兒。
彷彿在短時間內回春變成了年輕的小夥子一樣。
但是這卻是以透支皇帝的身體爲代價的。
秦驍果真沒有讓秦微失望。
待皇帝臥牀不起,秦驍便率人圍了他的寢殿。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此時的葉染正在清風觀裏嗑着瓜子,看着六六給她整的實況轉播。
皇帝躺在龍榻之上,身前的明黃色衣袍被褐色的湯藥打溼,看起來有些狼狽,絲毫沒了往日的威嚴。
他下頜的鬍鬚許久沒有打理已經長了不少,甚至都有些花白了。
葉染心情不錯,給六六扔了個瓜子仁。
她看着六六仰着腦袋跑了幾步才接到嘴裏,這才輕笑着說道,
——皇帝還不到四十吧,這纔多久不見,就老了這麼多。看來這段時間躺在龍榻之上被折磨的夠嗆。
六六直勾勾的盯着葉染的手,注意力都在瓜子上,絲毫沒有聽她說的話。
皇帝花白的鬍鬚上還滴着水,臉上鬆弛的皮膚因爲憤怒而抖動着,
“逆……逆子!”
皇帝只說了這兩個字,便上氣不接下氣了,胸口劇烈的起伏,彷彿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皇后坐在他的牀邊,手裏拿着一方絲帕,假模假式的在他臉頰處貼了貼,臉上的表情冷漠。
秦驍就站在牀邊,聽到他的話,臉上盡是不耐的神情,
“父皇還是省省力氣,想想聖旨放哪了吧。”
折磨了皇帝折磨幾天,他始終不肯吐口說聖旨放在哪裏了。
也許是因爲不甘心把王位傳給這麼個不孝子。
也許只是因爲他還沒有老糊塗,知道說出來以後,自己便沒了用處,到時候只會死的更快。
秦驍爲了名正言順的繼位,這些日子一直耐心性子跟他周旋。
皇帝雖然不肯吐口,但是秦驍知道,他之前肯定是立過聖旨的。
就是不知道這聖旨在關秦驍禁閉的時候有沒有廢掉。
就算是廢了,現在他們已經撕破了臉,皇帝肯定不願再重新立一份聖旨。
如今他的耐心也已經用盡,今天若是沒有聖旨,那就逼宮,反正他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這皇位……朕就是……給狗……也不給你這個……畜生!”
皇帝邊喘邊說,頓了好幾次,才把這句話說完整。
那邊看着畫面的葉染磕着瓜子的動作頓了頓,眉心微蹙,語氣不悅,
——他這是在罵秦微吧?
秦驍扯了扯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
“本王是畜生,那父皇該是什麼東西?怎麼?這皇位父皇想留着給秦微那條狗?
可惜他已經被本王派人攔在了宮外。”
屋子裏只有他們三人,門外的守衛都是秦驍的人,所以他肆無忌憚沒有一點顧忌。
葉染呸了口瓜子皮兒,冷冷接話道,
——你是畜生不如。
只見畫面裏秦驍大剌剌的坐在一旁,擡手輕輕一挑,將皇帝平日裏最喜歡的茶盞打落在地,緩緩開口,
“不過父皇也不必着急,等你死了,本王就儘快送他下去陪你。”
皇帝雙目圓瞪,牙關緊閉,深深的喘息着,像是下一秒就會氣死過去。
皇后淡漠的表情終於露出了一絲裂縫,嘲弄的笑了笑。
這些年來皇帝荒淫無道,不知道亂七八糟的往後宮塞了多少人。
皇后既要表面上裝作大度容納,又要防止他們生下孽種,還要時不時的承受她們受寵時的冷嘲熱諷,耀武揚威。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些年她守活寡的日子有多煎熬。
現在連她唯一擁有的皇后之位都被褫奪了。
她不止一次的盼着皇帝早點歸西,等她兒子繼了位,自己就是萬人之上的皇太后,再沒有人能壓着她。
她伸出手指,看似愛-撫的在皇帝的臉頰上劃過,似乎還能想起剛見皇帝時的模樣。
少年英姿,自己當年也是動過心的吧。
但是從他利用自己母家的兵力登上了皇位,轉身就將自己母家的權利消解的時候,自己就應該知道,他並非良人。
可是他們的關係,從來都不是對等的。
從前是他在上,自己匍匐在地。
如今自己終於也有了翻身的時候,不過自己終究還是念着些舊情的。
她不疾不徐的開口,好像還是平日裏的那個溫婉嫺淑的皇后娘娘,
“皇上放心,等你前腳走了,臣妾就讓你的那些個賤蹄子都跟着你去。
有妻妾成羣,有兒子承歡膝下,皇上在下面的生活也不會太寂寞。”
一旁的秦驍正喝着茶,聞言輕咳了兩聲,聲音有些不太自然,
“母后,別的人就算了,衛妃,憐嬪,華才人你得給我留着。”
說完他頓了頓又道,
“哦,還有葉妃。”
葉染挑了挑細長的眉眼,脣角輕勾,
——看不出來啊,這禽獸還是個情種呢。
此時的秦驍心裏想的是,這前三個是他的老相好了,他都應承了她們了。
至於葉染,哼,他們倆的事兒還沒完。
他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驍在後宮裏的那些個荒唐事兒,皇后之前都是默許了的。
但是如今他的兒子要繼承大位,她怎麼會讓這些個污點留下來。
更何況一看見她們,就讓自己想起皇帝在世時,自己那些個憋屈的日子,她怎麼肯。
看見自己的兒子跟他老子一樣是個風流蕩子,皇后就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想到以後還要依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皇后也不敢說太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