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要是他少抽一支菸，我說不定都會好很多。
但這話我可不敢說，我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水錢，他遞的煙我也收了起來，不過別在了耳朵上，並沒有打算抽。
“謝謝順哥！”
畢竟收了人家的水錢，場面上的感謝話還是不能少的。
半個小時過去，我腰包裏也已經是厚厚一疊了。
接過錢，我刻意表現得很興奮，一點也隱藏，甚至還有點誇張表現的成分。
陳大叔說過，作爲一個老千，要學會在任何時候掩飾自己。
此刻表現出來的興奮，恰恰纔是對我最好的隱藏。我就是要表現出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他們才反而不會對我設防。
我正要繼續發牌，這時，一旁的侯老闆忽然遞了幾百塊給我。
“小子，牌給我發好點兒，老子坐下來就黴了好一會兒了，是不是沒給你水錢你不高興啊？”
我猛地一愣，我怎麼感覺侯老闆這是在暗示我？
雖然我不知道剛纔侯老闆是出於什麼目的讓我來發牌，但既然已經坐到了這裏，想不贏錢那是不可能的。不管這些人裏有人在打其他的什麼主意，但這會兒他們的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贏錢。
我尷尬的衝侯老闆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敢保證，剛纔發牌的時候我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所以他手氣不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在這麼多老闆的面前，在絲毫不清楚他們底細的情況下，即使侯老闆真的暗示我出千，我也絕對不爲所動。
“侯老闆，你這是明晃晃的賄賂小弟弟啊，那我也試試？”桃子忽然一笑，也遞了幾張鈔票給我，笑嘻嘻的說：“小司機，也給姐姐發個好牌！”
桃子這赤果果的挑、逗真的讓我有些無語。
我只能低着頭，默默的發牌。
這半個小時裏，我時不時的會看一看陳大叔，可陳大叔出奇的冷靜，一直也沒有朝我的方向看。
儘管如此，我始終沒有放鬆警惕，一直在旁邊觀察每一個人。我腦海裏一直牢記陳大叔那句話：少說話多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給我打了水錢的緣故，這一把桃子和侯老闆都漲注到兩萬。
這一把我發完牌，其他人都陸陸續續要了牌，最後到趙順的時候，他也要了一張。
這個時候，他正好抽完一支菸，順手又到桌子上拿煙，可就在他點打火機的時候，我忽然看到趙順手裏一個抖動，這是一個出千的動作！
他的動作很輕，其他人也都還在注意自己的牌，特別是這個角度，除了我很少有人能夠看見。
可我雖然看見了，但我不敢確定，趙順這是藏牌了？
我記得我每次收牌的時候都很小心，每一把都注意着他們要了幾張牌，扔了幾張牌，就是怕他們藏牌，難道是我看漏了？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或者完全是我想多了。可趙順剛纔那個動作，嫌疑實在是太大了。
我微微一怔，但其實我早有準備，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饒是如此，他一個眼神和我對視，我心裏還是不免打了個冷顫。
“怎……怎麼了順哥，我發牌發錯了嗎？”我顫顫巍巍的問道。
趙順很深沉的看了我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個笑容說：“沒有……小兄弟你別誤會，我這打火機打不燃了，借個火！”
我愣了愣，吞了一口唾沫，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來遞給他。
“謝了！”
趙順點燃煙，將打火機放在賭桌上，便沒再看我。
“媽的，侯老闆、桃子小姐，你們是給這小兄弟喫迷藥了吧？老子好久沒爆過了！”
我萬萬沒想到，趙順順手直接把牌扔進了牌堆裏，他這是爆掉了？
“這把都有！”
趙順淡淡說了一句，然後開始賠錢。
他這一把居然通賠了！要知道，剛纔半個小時時間裏，趙順可是一直很穩，而且一把都沒有爆過，難道剛纔他真的就是手抖了一下而已？
說實話，我剛纔心裏都在打顫，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其實我是在努力剋制沒有讓我的呼吸急促。而且我剛纔故意問他是不是牌發錯了，也是想掩飾我的情緒。
可趙順居然直接爆掉了，他剛纔的兩張牌牌面加起來只有12點，爆掉的機率也不大吧？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特別是剛纔那個小插曲，實在是太蹊蹺了。
等等！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趙順剛纔是在試探我？他難道是故意做個假動作，想看看我有沒有反應？
陳大叔說過，合格的老千不但擅於出千，更擅長於試探。有時候，老千往往不止試探賭局上的人，更會想方設法試探身邊的人。
特別是我現在這個位置，纔是對趙順最有威脅的。
他分明就是在試探我，看看我有沒有看出他的破綻，方便他接下來的行動。
這麼想着，我發現趙順賠完了錢又把目光盯上了我。要知道，剛纔的半個小時時間裏，他看我的次數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眼。
我有些慶幸，還好我剛纔並沒有什麼表示，表情管理也算是中規中矩，即使有片刻的驚訝也用語言掩蓋了，趙順應該是沒看出什麼來。
“發牌吧，小兄弟！”趙順淡淡說。
我拿起牌不和他對視，繼續正常的洗牌發牌。
發牌的時候，我的眼神自然的看向了陳大叔，我發現陳大叔也正深沉的盯着我，儘管他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在眼神暗示我，這眼神的意思是：小心！
我很清楚，剛纔趙順的小動作別人可能沒看到，陳大叔卻一定是看到了的。
從我認識陳大叔以來，我就發現陳大叔的眼睛很特別。當然，這種特別僅限於賭桌之上。他的眼神每次給我的感覺都像雄鷹一樣敏銳。
準確的說，賭場上的陳大叔更像一個獵人，一個極端狡猾的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