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灰西裝是在刻意僞裝，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有問題。
曾波洗完牌，喊了一聲“買定離手”，可最後下注的時候，灰西裝居然只下了五百塊的籌碼。
曾波皺了皺眉，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我的方向，剛纔他洗牌的時候用了一個交叉疊洗的手法，雖然手法不算太高級，可基本已經可以控制賭桌上的局面。
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把灰西裝想要贏錢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一種可能:那就是出千！
不過，灰西裝下注的時候我幾乎可以肯定他這一把已經放棄了。
果然，灰西裝拿起撲克看了一眼，很快搖了搖頭掀開了牌面。
這一把灰西裝拿了十七點牌，但他沒有再繼續要牌，即便是繼續要牌，估計也只會是爆點。
而曾波這一把拿了十九點牌，一把牌幾乎是全部通殺了。
一旁的羅老闆也是叫罵聲不斷，他這一把明面上的牌已經是十六點了，他要了一張牌之後就直接爆點了。
我沒看到羅老闆手上的底牌，但我想他繼續要牌底牌應該不大，不過即便底牌是一個a，這把也是事起點牌了，繼續要牌爆點的可能性自然很大。
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羅老闆一定就是這樣的人。
繼續又玩了幾把，灰西裝的賭注都是每把五百，他忽然減少下注，應該也是猜到自己被盯上了。
越是這樣狡猾的人，越不簡單。
幾把賭局過後，灰西裝輸多贏少，他每把的牌面看起來都沒有任何問題，看牌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完全就是一個普通水魚的模樣。
我一直在賭桌的一側觀望了十幾分鍾，灰西裝自始至終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我的心已經沉了下來，直覺告訴我，只是看了一眼灰西裝，這傢伙就不簡單，可是現在他沒有露出絲毫破綻，雖然手上的籌碼在逐漸減少，可是一把五百的下注對他面前幾十萬的籌碼來說，簡直是冰山一角。
而且，曾波繼續這樣發牌下去，灰西裝隨時都有可能推脫自己的手氣不好，接着自然而然的結束賭局，賭場的人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除了灰西裝之外，我更加註意的反而是羅老闆。
我來的時候羅老闆的賭注不算很大，每一把都是五百左右，偶爾會有一把上前，可不知道是不是曾波上場之後急於求成，荷官的點數持續高漲，一旁的賭客也跟着遭了殃。
特別是羅老闆，連續輸了幾把五百之後，他已經把賭注下到了每把一千，此刻已經是一把籌碼直接梭哈了。
“媽的，老子就不信這麼奇怪，一把都贏不下來！”羅老闆咬咬牙說了一句。
他手裏的籌碼大概還剩三千多塊錢，這一把他直接梭哈，也是抱定了必贏的信心。
可在賭場之上，荷官遵循的基本都是“殺大賠小”的定律，羅老闆就是抱定了僥倖心理，覺得自己肯定能一把翻本，所以漸漸失了智。
我曾見過有人一晚上輸掉上百萬，這些賭客直到最後一把牌結束之前，仍舊覺得自己可能會一把翻本。
羅老闆此刻已經紅了眼，罵罵咧咧的篤定自己一定能贏。
不過，越是這樣，他反而越能引起荷官的注意。
此刻，我已經看到曾波朝羅老闆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就又喊了一句“買定離手”，緊接着發牌。
不出所料，這一把羅老闆又輸了，至此，羅老闆面前的籌碼已經輸得乾乾淨淨。
曾波此時甚至已經把注意力從灰西裝的身上轉移到了羅老闆身上。
“媽的！”羅老闆啐了一口唾沫，又是一段含媽量極高的話。
我看到他垂頭喪氣，面前已經沒有了籌碼。原以爲他會就此作罷，可我沒有想到，他擡頭看了旁邊的服務員，很快招了招手。
“給老子再拿兩萬籌碼過來！”
他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
服務員二話不說伸手接過羅老闆手裏的卡，索性也沒有問密碼，直接就朝前臺去了。
看樣子，羅老闆在虎樂門輸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兩萬籌碼上來，羅老闆的臉色立馬從一臉通紅變得有所好轉。面前的籌碼給了他極大的心靈安慰，他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笑容。
我估計羅老闆在看到自己面前籌碼的時候，心裏已經在想着怎樣用這兩萬籌碼把它變成五萬、十萬，甚至是二十萬。
殊不知，這只是一切深淵的開始。
羅老闆的心理不過是大衆賭客心理的其中一個，像他這樣的賭客一天在賭場內沒有上千也有好幾百個，這就是賭徒心理。
我微微搖了搖頭，此刻我甚至有點同情羅老闆。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羅老闆絕對屬於這樣的人，大概在賭場待久了之後，我的心也會漸漸變得麻木。
不知不覺間，我發現我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灰西裝的身上了，曾波的注意力似乎也落到了羅老闆身上。
自從曾波上場之後，灰西裝的下注就從來沒有超過五百，他手上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看牌的時候也給人一種寡淡無味的感覺。
雖說抓不到灰西裝疑似出千的破綻，可是羅老闆卻在賭桌上貢獻了大頭，加上其他賭客輸的錢，曾波保持着每把平衡的收支，漸漸賭桌的局面已經有所好轉。
二十分鐘不到，羅老闆面前的籌碼已經所剩無幾，這樣的賭局對羅老闆來說簡直是一個無底洞。
我甚至都有些無語，因爲別人看不出來，可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曾波自從看到羅老闆的下注之後，每一把都在有意識的給羅老闆做牌。
羅老闆這個倒黴蛋，遠不止曾波早就已經盯上了他，甚至每一把的賭注還越下越大，此刻已經是三千籌碼下注了。
曾波這小子也是，連續六七把牌，一點讓羅老闆贏錢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