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求生記 >第三百六十三章 危機(二)
    章順說道:“各位伯伯,都看到了各科言官要求把他們的奏疏讓《大明時報》刊登出來,這樣做先不說朝廷允不允許,其後果就是會遭到皇后娘娘的不喜,怕不多時日皇上下旨讓我等關閉時報,風險很大。小侄來京也有時日了,家父說往後的報社還得讓各位叔伯推薦一位能主持報社的人選出來,接替爲侄這個職位。”

    章子俊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想捲入到這種皇家事務中去,因爲張皇后的勢力要到嘉靖年時才終結,到那時估計自己也早就入土了,而爲了子孫的平安,來信吩咐章順儘量遠離這種不必要的爭端爲上,加上離家也有一年多了,家中的嬌妻香冬小姐天天吵鬧着要來京城探夫,實在是鬧人,所以就順水推舟讓章順回來,這才把香冬小姐安撫住。

    現在章家大府中有二位不安份的女人,不是說只是吵吵鬧鬧那麼簡單,而是可以上房揭瓦的那種,連姚穎看了都搖頭,氣急敗壞地招章子俊來訴苦。可是每一次章子俊總是打馬虎眼,這讓姚穎感到很無力。這一點到是跟當今皇上對待張皇后的態度上差不多,就是寵。章子俊也是出了名的寵女人,起碼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不過章子俊的寵不單單是給自家女人,還給全天下女人發聲。雖然做不到男女平等,卻在力求爭取女人在家中的地位。

    目前府中這二位大寶貝公上纓是章子俊的女人,少夫人香冬是兒子章順的女人。這二位碰在一起可謂是火星撞地球,一路帶閃電。

    公上纓已快五十歲了,卻不顯老,跟常年練武有關吧,公上纓給章子俊生了二個孩子,多是女孩,大女章綾也已到婚嫁年齡了,小女章纓很是寶貝,所以在取名字時把自己名字裏面的纓字給了出來。所以孩子們都出嫁的出嫁,上學的上學,按捺不住公上纓一顆江湖的心啊,碰到青春活潑,年輕好動的香冬,立馬兩人一拍即合,常常一身戎裝,策馬橫刀到處轉悠。

    自章順去往京城後,就一發不可收,爲了安全考慮,姚穎不得不爲兩人配備一隊護衛。這就成了一支小部隊了,公上纓突發奇想,帶足乾糧營裝,這一次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天下那麼大,總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爲了不驚動其它人,這兩人就偷偷摸摸地準備着,好生過癮啊。臨了瞞着家人,帶着六個家將護衛及每人一位女侍衛,趕着兩輛鳳凰牌四輪馬車就出發了,一路往西北而去。

    這一次去往烏粱爾海,過幾日逍遙自在的大草原日子。古代人跟現代人一樣,都有一顆奔向大自然的心,何況女人在古代到處都是規矩,壓抑久了也想有一個地方能放鬆就好。沒有條件自己就創造條件過把癮。這在外人看來就是瘋狂,章府中的女人果然全是瘋子。

    京城《大明時報》內院,劉壁、鄒智、曹保、袁潔加上章順正在祕密開會,商討接下去該怎麼辦時,有刑部給事中耿良前來,黃鏘作爲報社採編審閱部主任,正在接待耿良,看來想攔着不刊登是攔不住了。目前張鶴齡和張延齡只要出來上街,四處警報大響,路人紛紛躲避,就像是有大蟲出沒那般。

    面對《大明時報》即將突破八萬份,那可是四百兩紋銀,一個月下來一千六百兩,也是一顆搖錢樹啊。

    曹保內心盤算着道:“這樣接下去,突破十萬也不難,一年就是二、三萬兩啊,可惜了。”

    章順道:“曹伯伯只是計算時報的流水,去掉一切成本開支也剩不下多少,往後時報的收入主要來源還得靠廣告,儘管每一期收成不多,卻是淨收入。”

    劉壁應道:“對對對,自從小章侄兒接手時報起,每月都在增大,近幾個月總算有了穩定的收入,每月能拿個百兩、幾十兩,正好能應付家中一月的開銷,本想着西跨院能翻修一下,要是能保住時報,又不得罪皇后娘娘,還得主動出擊。”

    袁潔道:“怎麼個主動出擊法。”

    劉壁接着道:“得主動找張鶴齡和張延齡談談,就說有人想通過《大明時報》抨擊張家,讓張家找寫手辯之,張家去跟對頭比劃時,而我們只管旁觀,這樣一來就怨不到咱們頭上。”

    劉壁的這個辦法看似可行,可放在大局中去看,似乎不是君子所爲。文人是有傲骨的,怎麼能爲權勢低頭呢?

    此時一直沒有作聲的鄒智開口道:“大家都知道《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鄭伯克段於鄢原本是《春秋》中的一句,在《左傳》能看到一個詳細的故事。”

    袁潔脫口道:“欲使其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此時的鄒智正一手拿着水杯,一身隨服,微微轉頭四十五度狀,斜藐着房梁沉思狀。

    大約過了許久,大家才反應過來,劉壁一拍大腿道:“就這麼辦,這棒殺之計還的多聯絡人手,到時看好戲即可。”

    《春秋左傳》中,【公曰:“姜氏欲之,焉闢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爲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說的是鄭國國君的鄭莊公,母親偏愛弟弟共叔段,爲弟弟無限索取,作爲共叔段的哥哥看在母親份上也照做。弟弟偷偷蓋違章建築,他也不管不理。對於野心勃勃的弟弟共叔段,鄭莊公採用捧殺的手段,最後共叔段造反失敗,徹底身敗逃亡。

    面對着刑部給事中耿良的這篇狀書,說的是太監何文鼎,浙之餘姚人。少習舉業,能詩文,壯而始閹,弘治年間,供事內廷。

    時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侯張延齡,以椒房被恩,出入禁中無恆度。文鼎心惡之。就是說這位太監何文鼎早就看不慣這兄弟倆了。

    一日二張入內觀燈,朱佑樘與飲,偶起如廁,除御冠於執事者,二張起,戴頂之。大家想想連皇上的頂子說戴就戴,好比挖了文官們的祖墳,這是大大地不敬,怎麼着要造反嗎?

    過後張延齡被酒,姦污宮人。就是說,張延齡趁着酒氣,把服侍左右的宮女給姦污了。所以在一旁的何文鼎持大瓜幕外,將擊之,賴太監李廣露其事,僅得脫。

    大衆廣庭之下竟然行不堪之事,何文鼎最也忍不住了,用手中的金瓜把張延齡趕了出來。

    次日,何文鼎上疏極諫,皇上大怒,發錦衣衛拷問主使者。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打建昌侯。何文鼎對曰:“有二人主使,但拿他不得。”又問何人,曰孔子、孟子也。意思是說建昌侯做了有違聖人的事,皇上要拿人,當屬孔子、孟子也。皇上怒不解,御史黃山等,皆力救之,不從,爲孝康張皇后杖死於海子。尋上自聞拽御前銅缸有聲,其聲若文鼎訴冤者,會清寧宮災,刑部主事陳風梧應詔,何文鼎之冤,上大感悟,特命以禮收葬,且御製文祭之。

    氣不過啊,陳風梧特遣刑部給事中耿良,要求大明時報刊出此事,告知天下外戚擅權所作的荒唐事。還寫了二首詩詞,詞林某公,有詩吊之曰:“外戚擅權天下有,內臣抗疏古今無。”又云:“道合比干唯異世,心於巷伯卻同符。”詩雖不佳,亦指實也。

    既然人家把事做到了這個份上了,那就刊出吧。

    不想在這文章後,緊跟着一篇何文鼎之冤,其不冤也,沒有擺明自己位置,屬於管得太寬了,連皇上也沒有言語,作爲一個太監份內事,就是服侍好皇差。而不是讓其捍衛孔孟之道也。

    正當張延齡被攻訐,上必置於極法而後已,蓋追恨往事雲。《大明時報》上還有人爲其吶喊鳴冤,屬實讓人看不懂,禮部主事李昆、吏部主事吳宗周,刑科都給事中龐泮,監察御史黃山,刑部主事陳風梧怒氣衝衝地趕到了報社,面對一大批朝中官員,章順是遭不住了,立馬通知袁潔,經過袁潔三寸不爛之舌,悄悄地把“棒殺”計謀說與吏部主事吳宗周後,才混蒙了過去。“人都死了,爲其吶喊鳴冤,能讓皇上不認張延齡嗎?所以見好就收吧,文章不是已經登出去了嗎?目的已經達到還能怎樣。”

    關於其它人是怎麼回去的,章順就不知道了,反正接下來監察御史黃山痛批《大明時報》爲張家發聲,溷濁宮闈,何文鼎竟死於杖下,焉用彼相哉?其負皇帝恩禮甚矣。

    什麼《大明時報》在自己說自己的壞話,還把聲討報社的文章給登出來,這樣一來各科給事中心照不宣地紛紛刊登文章,用孔孟之道,控訴張家的罪行,而《大明時報》總能找到爲皇親外戚發聲的藉口說辭。

    朝中有人說,那是《大明時報》的苦肉計,在表面上看似乎是這樣的,而只有少數人看出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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